第四百章 权力真空
第三百九十六章私下游说
2010年的最后几个月，日本的外交环境突然急转直下。
日本不仅和那个红色大国，还和韩国、俄国之间也爆发了领土冲突，不仅电视、新闻报刊天天播放相关新闻，网络上的热点大多也是这些，甚至一度压下了明星八卦新闻。
表面上看，这一切的策划者确实是民主党的前原诚司，但正所谓政治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前原诚司之所以能够得逞，也是因为日本从2008年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后，经济基础长期以来的量变引发了质变，保守民族主义影响到了政治生态而已。
除了以经团联为首的、从全球化市场中得到了好处的企业外，日本还有很多企业在全球化过程中受了损，这些企业大多在意识形态上比较偏保守——包括“被中国高铁偷走了技术”的日本新干线、西武控股集团、“工匠精神”的富士胶卷、小泉时代改革后的日本邮政，还有后来全世界范围内都“大名鼎鼎”的东京电力等公司。
正如川建国同志有美国铁锈带工人票仓和保守工业集团支持一样，这些保守意识形态浓厚的企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自然就会去支持日本右翼政治势力，他们也是“日本会议”这种横跨政经商三界集团的金主。
当然，像这种工商集团的“意识形态”其实并不牢固，只要他们能从全球化中得到属于自己的好处，他们的立场瞬间就会从右转左。但当形势不好时，他们和日本农协一样，也会变得更加故步自封、更加顽固。
2010年第一季度，日本企业的资本支出已经达到了近几十年来的最低值，求人率虽然回复到了0.56，但公司购买资产、设备、地皮、厂房，还有对外投资的资金规模都已经降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在这种经济形势下，政治上出现右倾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日本民间对此的反应当然没那么快，毕竟他们工资也没有立刻下降，社会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出去可以买到便宜的便当，窝在家里可以看日剧、漫画，电视里也一派歌舞升平，普通人要是不看报纸的话，可能对经济形势就完全没有感觉。
但日本财界、商界的精英们却最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且做出了自己的决策，至于那些政客，但凡是秉持着现实主义观点的，也已经都做好了转向的准备。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菅植人对此虽然有所反应，但反应得也确实没有那么迅速，尽管他个人以民权斗士而著称，但当民间右翼保守思想突然崛起时，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压制”。
然而这种压制却暴露了民主党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对于官僚的控制力不够，或者说官僚集团对民主党政权积怨已久，正好借着这番“民意”来动摇民主党的执政基础。
再加上民主党内部经过鸠山辞职、小泽和菅的分裂后，现在内部有些糟糕，他们应对起形势变化来也不那么敏锐，所以呈现出了一种对国内舆论束手无策的状态。被压制了很久的右翼势力终于开始反弹，一时间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思。
尽管2010年10月开始民主党就已经在商讨TPP的事，但直到他们下台为止，这事也没能讨论出个大概。除了鸠山上任那八个月还算是做了点事外，民主党执政期间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这也和自民党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参议院给他们拖后腿有关。
不过，中央的混乱对地方来说倒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久世秀则是这么看的。
“这是个好机会。”久世秀则对万岁先生说：“中央斗争越是激烈，政客保住自己基本盘的愿望也就更加强烈，中央农协应该借这个机会加强对地方的整合，做出实绩，为2015年布局。”
万岁立夫对此深以为然。
农协内部的选举大约是10年一届，下一次选举应该是在2015年，所以万岁立夫现在不需要费力去拉支持者或者培养接班人，而是应该用心政绩——政绩才是最好的支持者。
只是
“我们能不能自己搞这个预制菜？撇开那些企业？”万岁立夫问。
不出秀则预料，在TPP问题上，农协果然还是和经团联闹掰了——日本对于进口农产品设置了高额关税壁垒，一旦被TPP打破这层关税壁垒，日本本土农产品立刻便会变得无人问津，这真的是会要了农协的命，所以不由得他们不反对，而且是拼死反对。
但经团联可是有丰田汽车这种全球化的代表企业，加入TPP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这是双方经济基础所决定的立场，冲突避无可避。
秀则听了万岁先生的话，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可是合同已经签了而且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您也看到我们统计出来的数字了，将农产品加工后再售卖，利润可以升到原本的4倍以上，就算真的让TPP通过，我们也不会没有竞争力。”
“能竞争？你可以肯定吗？”听了秀则这话，万岁立夫有些好奇。
虽然不知道亚当·斯密的绝对优势理论，但他也知道日本的农业压根没法和美国的比成本，也不知道秀则的信心何来。
他倒是不怀疑秀则会“勾结外敌”，毕竟秀则自己也真金白银地买了一大片地种不同品种的土豆，还有养殖淡水鱼等业务，万事屋之类摆在明面上的产业也没有扩张到海外，如果让国外资本就这么进来，秀则也会损失很多，他不相信秀则会这么蠢。
“当然，因为其实我们和进口农产品之间所面对的市场其实并不同。”秀则说，“美国的土豆走大规模机械化种植的路，但在细分的领域其实是无法和我们竞争的，他们总不可能会为了我们客户的需求，一亩地种一个品种的土豆。我们的劣势是家庭化的小规模生产，但我们的优点同样也是家庭化的小规模生产。”
他这么一说，万岁立夫就懂了：“你是说‘一村一品’运动吧？那个我熟。当年我可是专门做酒出来的，北海道的十胜葡萄酒，山形县的月山葡萄酒，都是我推销出去的。你这个有什么不同吗？”
秀则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想到万岁对这方面还有所研究，但他还是继续解释了下去。
“关键在于客户需求，您知道化工吗？近些年来有一门叫‘精细化工’的方向，就是说需求量不大，但需要的技术非常专业化的化学品。”
“你是说，化妆品、巧克力香精、食品添加剂之类的东西吧？”万岁立夫明白了一点什么。
“对，美国的农业就像是动辄几百万吨的乙烯产业，规模大，价格便宜，日本农业没法比。但在精细化这方面，我们做得依然还是很不够。我们以往只是在想‘如何将这种农产品做出不同的分类，然后包装卖出去’，却忽略了客户到底想要什么，这就造成了过度服务。”
“那你个什么app，就能收集用户的需求吗？”
“将来发展好了，应该就可以。”秀则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信心。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久世君居然对农业也了解这么多？”万岁立夫有些纳闷。
“研究相关嘛。而且这次在北海道，我的邻居村上先生便给了我很多启示——他家里居然种了三十多种土豆，有的土豆生吃做沙拉不错，有的蒸熟了就特别面，有的则脆生生的适合凉拌，还有的口感特别细腻，做土豆泥非常棒。我想，美国的大农场总不至于为了几个餐厅的一点点需求，就专门改变土豆的生产种类吧？”
万岁立夫终于懂了：“难怪你说家庭化生产某种意义上也是优势呢，确实，不同人也有不同需求，而细分市场又没那么大，我们反倒是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去和美国人竞争了。”
“但前提是价格不能差太远，否则消费者宁愿忍受难吃一点，也不会买价格差几倍的东西。”秀则提醒，“而且我们最根本的优势是我们比美国人更了解日本市场，所以最好还是趁着互联网浪潮和智能手机的大势，抢占了解消费者需求的渠道”
“所以你才要做那个app，是吧？”
“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这就和‘玉子屋’的策略一样，用户的需求就是我们进步的方向，不管市场想要什么，若是我们都可以做得比美国人反应更快，而且市场细分也更加精准的话，美国人就赢不了我们。就好像当年我们的漫画、动画产业打败了美国同行一样，哪怕我们人工费更贵，用人更多也是一样。”秀则说。
至此，秀则的意思也就昭然若揭——不要害怕竞争，不服就干啊！
万岁立夫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理确实是如此，可惜现实却不是那么好改的我恐怕没有办法说服大家。久世君，这个项目你一定要做好，争取做成一个模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恐怕还是不能放任TPP进来，就算进来，我们在配额上也要收紧，我们需要时间改革。”
“那当然了。”秀则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改革，永远要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这才是带后辈
参与到了生产和商业中后，久世秀则越发觉得自己原本“尽快跳出来”的想法是正确的，和这样的大单子比起来，小打小闹的精力耗费又多，利润还少，影响面也少，实在是不怎么划算。
虽然农协那边他暂时是劝住了，没有让万岁立夫撕毁合作协议，不过这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久世秀则还需要继续努力。
这事做起来很麻烦，但久世秀则乐在其中。
公知之所以被人诟病，其实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收了美国/日本人的钱、或者为了显示“老子出过国”的优越感，有些情况下公知还是可以看到一些问题的。
但扯淡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看到一些问题，但从来不提出解决方案，或者提出一个更加离谱的解决方案，比如照抄美国制度，或者全民改信基督教，再要么就是倡议提高一个城市最低工资超过该城市人均GDP。
这样的人偶尔倒也能因为迎合一下精英主义者对理想国的幻想出次名，可当真的有人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了的话建议看看著名价值观作家哈维尔当选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后，捷克斯洛伐克是如何分裂成Jack和SlowFXCK两国的历史。
只要有这种貌似能发现问题，但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家伙在台上，社会注定只能陷入混乱。
在这一点上，某些执行直接民主+两党制的国家或者特殊地区应该深有体会：每当有一党变成执政党上台后，身为在野党的B党立刻化身为公知，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外，每天到议会定时打卡骂执政党。当然了，骂归骂，他们是不会提出任何解决方法的。
每当这个时候人民就会想：既然你看到了这么多问题，那么当你上台后，你就一定能解决它们吧？所以不管哪一方在上台时人气有多高，可当第二次执政时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当你让在野党上台后就会发现，前面执政党时期存在的问题，新上台的家伙一个都不会解决。而前面执政党犯过的错误，原来的在野党上去后照样还会犯，甚至搞得更过分。
为了避免不犯这种错误，久世秀则决定不管自己做得怎么样，总之一定要先做起来再说。至于毛病和问题肯定会有，但只要自己不怕懒，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不断摸索改良，多学多问，最后总会做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久世秀则对安贝进三虽然以批评居多，但起码人家还在做事。用安贝进三（？）著作《凉宫春日の忧郁》中借着朝仓凉子之口所说的就是——“与其因为不做而后悔，不如等做了之后再后悔”。
眼看着自己离毕业也只剩了不到一年，秀则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不回棒球部的行为似乎不太好，毕竟那里也是“自己的”班子，而且他也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
于是他带上了一大堆北海道的土特产，回到了学校的棒球场外面。
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东京大学遭遇了春季赛和秋季赛的两大滑铁卢，虽然没有沦落到前几年一场不胜的地步，但连续的两个亚军也让菅野智之差点气疯。
没法子，今年早稻田大学的斋藤佑树进化为了究极体，周围的队友也都是老搭档，可能算是最强的一年。在东京六大联盟夺冠后，他们也复制了东大去年的轨迹，一口气拿下了选手权大会和神宫大会的冠军。
作为第一年就登顶了大学棒球界顶点的男人，今年东大被早大全方位压制的战绩让菅野智之分外的不服气。他空有超出对方两三个档次的球速和更多的球种，防守率却低于对方，这在他看来明显是捕手和队友不够给力的原因。
虽然不会直说，但在训练中的态度却已经表露出来了。
“快！接了球后传一垒啊，我会补位的！”
“真是的，对方重心都放这么低了，你还给我配内角低？”
“松阪！他都挥空了，我投的又是外角，你就不能做个假动作骗一下垒上的跑者吗？”
看着后辈们被队中王牌投手训成孙子的样子，秀则突然发觉自己过早退出球队可能是个错误。
“笨蛋！不要打断别人的配球思路，要注意的东西已经那么多了，你还在给别人添麻烦。”秀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看到秀则过来，队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唯一能制住王牌投手的人来了。
看到后辈们纷纷向自己打招呼，秀则也友好地回了礼。
“呦，你们这阵子都晒黑了啊。”
“还敢说呢！天气最热的时候前辈不在，我们都快中暑了。”菅野智之的怨念是实质性的，“而且也不来参赛”
“没办法，我们东大的学生，要为了家国而操心，所以棒球这种小”久世秀则故作姿态。
作为没大没小的典型，菅野完全无视了秀则的话，而是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快给我看看，前辈从北海道带回来了什么。奶油糖、干贝哇，居然还有蜜瓜耶。”
他说着便是眼前一亮，并且从袋中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哈密瓜。
对这家伙一挑就能挑中这堆慰问品中最贵的东西，秀则也很是佩服。
“喂，你这家伙眼睛真毒啊，那可是夕张蜜瓜，今年才开始在电影节推广的。”
菅野闻言后，便将那个哈密瓜提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阵。
“夕张蜜瓜？这玩意和其它蜜瓜有区别吗？”
秀则冷笑：“当然有了，甜度、口感什么的暂且不提，这玩意价格可贵了，一对就要50万円，要不是和那里市长有关系，这东西还买不到。”
“哇哦！”
菅野智之手一抖，哈密瓜也在他手上危险地晃了起来。他吓得连忙在瓜秧发出断裂声前双手拿住了它。
“搞什么啊？这么贵？这瓜是银子做的啊？”
虽然这价格夸张了一点，但他倒不怀疑秀则会撒谎，因为他还没上大学之前就猜到久世秀则身家了，而相处了一年后更是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他的“营生”、女友，以及曾经让斋藤佑树代言过石川县温泉的事。
作为体育明星世家，他可是从小就被家人告知要如何和大金主搞好关系的，这点可和纯草根出来的选手完全不同。
“吃你们的就是了，按照农业砖家的计算，今天可是这瓜的最佳赏味期，记得拍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秀则说。
菅野敏锐地发觉了什么：“拍下来？学长是有什么宣传活动要搞吗？”
“你倒是机灵。”秀则突然对他刮目相看。
对这瓜的价格，秀则还真没说谎。如果要拍卖的话，这对夕张蜜瓜50万可能还真打不住。在后来，夕张蜜瓜的价格还一度炒到过320万円、500万円一对的天价，真是和黄金做的差不多贵了，只不过这其中的猫腻却也有很多便是。
比如说秀则拿到的这两个蜜瓜，其实他就一分钱都没花。
就其本身的价值而言，蜜瓜当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卖到几百万円，但当夕张蜜瓜在政治和资本双重的包装下，变成了集“政治保护费”、“奢侈品”、“广告品”三位一体的玩意后，500万円一对的价格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作为奢侈品而满足有钱顾客的猎奇心理，只是夕张蜜瓜作用的一部分。除此外就是它作为铃木直道的“政绩”，可以当作某些大财团提供给铃木直道的政治现金变现的手段。
除此外，就是它作为“广告”而存在的附属意义——因为菅一伟为首的自民党古贺派在铃木直道身上投入了宣传资源，各路媒体每年都会大张旗鼓地来宣传这个夕张蜜瓜的拍卖会。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餐饮企业拍卖到“瓜王”都会被媒体宣传出去，普通人在猎奇的心理下或多或少都会关注一下此事，想要看看天价的哈密瓜是什么样。如此一来，这些餐饮企业便等于是花几百万円的价格买到了一个活广告，一个品宣的窗口，或者说一个对公众露脸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新冠疫情来临后，因为餐饮企业效益不好的关系，夕张蜜瓜在当年的拍卖会上，一对的价格瞬间便跌落到了12万円——这个价格和超市里普通蜜瓜1万4千円-2万1600円一个的贵妇瓜价格相比，其实也贵不到哪去了。
当然，即便是1万4千円一个的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依然属于“能承受得起，但一般不太想买”的程度，要不然《哆啦A梦》里小夫也不会用吃蜜瓜来馋大雄了（传味口香糖那一话）。
“我这次来是想要和棒球部谈一谈赞助棒球队的事有没有兴趣来宣传一下北海道的营养餐和蜜瓜啊？”
秀则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把小刀，当着队员的面将蜜瓜剖了开来，然后分成一块一块地递给了队员们。
菅野智之听完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啊，我就知道学长来慰问肯定是有事的”他接过瓜，大大地咬上了一口：“好甜！”
“瞧你说的，难道没事我就不会来看看吗？”秀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这样，器材损耗和住宿都不用我管，所以我打算赞助球队的餐费和奖学金。正选队员每人每月7万円，预备队4万円这样大家就不用出去打工，可以专心训练了吧？”
听了这个数字，队员们顿时喜形于色——如果包了吃和住，每月再有几万円已经足够学生生活了。
“所以，还要拍广告”菅野偷偷嘀咕了一句。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秀则再次瞪了他一眼：“咱们学校的食堂本来就有营养标签，只要我赞助了你们的餐点，这本身就是一个广告，有钱拿不错了。”
菅野智之立刻做投降状：“好、好，反正学长以后发财绝不会忘了我们的，对吧？”
看他这样，秀则完全没了脾气。
“哼，至少要再拿个冠军吧？”他说。
第三百九十八章不要思考，交给我便是
秀则之所以用东大棒球队而非自家老师们做广告，其实就是一个定位问题。
广告直播带货虽然火爆，但卖的东西必须要和带货人的“人设”相符，才能起到品宣效果。
比如央视boys，其本身都透着一股精英白领的味，才能去代言高端生活用电器；而叶一茜的人设只适合用来卖家电、箱包之类，所以突然让她代言茶具这种需要文化内涵的玩意时，也就理所当然地翻了车；刘涛贤妻良母人设让她去卖日用百货就表现不俗；吴晓波72%粉丝都是男性的情况下却让他去卖母婴奶粉，结果自然就是15罐的尴尬成绩。
虽然大家最近纷纷吐槽“潘嘎之交”，但如果不看潘老师那“谆谆教诲”的用心，只看之前的事，其实他倒也没说错——潘长江的观众本来就是喜欢没事嘬两口白酒的东北老爷们，他带货酒水定位就很恰当，但嘎子哥明显气质就有些不符，只是潘老师唉，现在人设是崩了。
同样的，这种预制菜面向的用户如果只是连锁店、餐厅、便利店盒饭那种，那秀则就只需要在能否稳定供货和价格上做文章即可。可如果他想完成在中央农协面前夸下的海口，那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直接面对终端客户的。
秀则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预制菜在口味上永远不可能和现做的食物去拼，否则厨师这个职业早该消失在社会中了。就好像缝纫机和裁缝，就算纺织业进入工业化生产时代，依然有高端用户在选择找裁缝定制西服一样。
既然在口味上没法比，那就只能在“价格”和“营养”上做文章了。
作为国民运动，棒球当然是吸睛的手段之一，而东京大学在日本人心中的定位又是“聪明孩子才能上的”和“社会精英阶级”。所以只要东京大学棒球队能够代言这个预制菜品牌，那么普通人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连东大生都在吃，那这个预制菜一定是精心调配过营养的——品牌形象不就出来了么。
说到普通人对于日常餐点的要求，也无非就是“能吃”和“营养过得去”而已。真的想要享受美味的人那肯定还是去高档餐厅，不过那些人本来就不是秀则的客户，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定位就是定位，一定要精准，秀则可不想学美特斯邦威，既想要高端又不得不因为库存压力而打折，“被迫亲民”，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美邦不争气，H＆M压根就进不来，也就没有必要专门还为了新疆棉而抵制了。
刚好，有个可以利用的——
在厚生劳动省《国民健康营养调查》统计的数据中，日本人的各类营养摄入量都和厚生省推荐的II类和希望的III类有所差距，尤其是蔬菜摄入量更是从2000年后就逐年降低，高龄人群营养不足的状况则更加明显，因为老人们吃得“过于清淡”。
这其中的原因就不再多说了，实际营养摄入和理想值有偏差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哪个国家都有，关键是如何去利用此事。
秀则的打算是聘用一些营养学专家，由营养学专家来指导预制菜的生产，将一份预制菜盒饭中包含的食材各类营养素标出来，并使其达到或者略微超出厚生劳动省推荐值的地步，最后再以此为噱头，宣传出去。
毕竟人多少都还是会在意自己健康问题的，只要让上班族产生一种“吃了这个盒饭就能保持健康”的印象，预制菜的品牌形象不就一下子凸出来了么！
相对于玉子屋只能在大城市写字楼商业区做生意的现状，秀则因为背靠中央农协这棵大树，在食材来源、品种上天然就有优势，营养学家们大可以使用多种食材进行自由搭配，然后再交给食品工业协会的人开发相关机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避免浪费的基础上，同时在盒饭种类方面吊打玉子屋。
而降低成本的另一个优势——也就是规模方面，秀则依然有着绝对的优势。他旗下天然就拥有着万事屋、幼稚园和唐吉诃德等渠道，再加上和711合作，他可以依靠着量的优势把成本压低到一个别人根本做不到的地步。
有了这么多的优势，如果秀则依然不能将这种农业增殖模式推广下去，那他就可以到日本自杀胜地——青木原树海去找一棵树吊死自己了
金秋十月，随着各处的庄稼陆陆续续开始收获，久世秀则终于进入到了最忙的时候。
因为预制菜生产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从农产品选购、生产，再到中间的物流渠道，最终再到终端，中间可以出问题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广告、管理、税务所产生的种种成本，对一个初创企业来说事实在是太多了点。
尽管采购和生产方面有基层农协负责，运输环节也有日冷集团这样经验丰富的物流公司，可这些环节秀则依然必须都要过目一遍，否则给下面造成的印象便是“上面不重视”和“可以动手脚”。在这方面日本人做得并不比任何一个国家要干净——看东京奥运会总会计被自杀的事就知道了。
对中央农协这个力主推行的新项目，地方农协有积极响应的也有犹豫的，当然作为民主的一部分，反对万岁立夫新项目的人也都不少。
有的人质疑“这和普通盒饭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则是声称这和“地产地消”、缩短供应链的思想有所违背，还有的则更是直接提出了反对，表示“为什么要去给经团联当狗”。
不过这些反对比起万岁立夫竞争者对他的攻讦来说，语气依然算是温和的——他的反对者干脆就直接摊了牌，表示中央农协“手伸得太长”，私自插手地方经营，用预制菜项目和地方农协的“直销所”抢利润，而这些利润却全被中央农协拿走，是要“饿死乡亲们”。
他们的攻讦不可谓不恶毒，但这反而帮了秀则不少忙。
面对反对派的指责，哪怕万岁立夫一开始确实也对这个项目有所疑虑，但此时为了政治斗争，他也不得不选择继续硬着脖子坚持下去，现在退缩的话他反而会两面不讨好。
为了拉拢支持者，他邀请了一批愿意参加项目的地方农协入股这个合资公司，将他们立为A级合作商，并且声称以后再加入的一律只能从C级干起，达到年限后再升级为B级——这等于是公开让地方农协站队了。
最后的结果是全国一百多个县、市、町立农协中，大约有三分之一不太强的地方农协加入了中央农协的项目中，再加上一些本来就没什么利润的专门农协，数量上说起码超过了一半，声势闹得挺大。
至于那些农业大县，中央农协可就没有能拿捏他们的地方了。他们有自己的信用社，有自己合作的农机厂，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还有自己的政治靠山，就算是中央农协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帮人甚至还自己偷偷也搞起了预制菜项目，想要绕过中央农协，这个要不是秀则通过木下齐的渠道听说了此事，他估计还不知道。
于是他立刻化身风纪委员，去向万岁立夫打了小报告——他期待这种事已经很久了。
果不其然，万岁立夫当着秀则的面拍了桌子：“那帮混蛋！嘴上说得那么漂亮，却在背后偷挖我的墙角！”
“唉，如今之计也只有加快我们的速度了。”久世秀则不失时机地送上了建议：“我们好歹比他们提前那么久就开始了布局，应该可以形成领头羊效应。”
万岁立夫立刻答应了：“你说得对，项目这边就由你去负责好了，等会我会让秘书给你开一张推荐信看来我还是太客气了，有些人是得敲打敲打才行。”
第三百九十九章论厄尔尼诺现象对温带季风气候的影响
秀则不知道万岁先生到底打算如何“敲打敲打”，不过这事也和他无关就是，毕竟他在农协依然只能算是个外人。
他现在比较头疼的是找营养专家的事，这个才是他分内的事。
但当他找到东大医学部时，他却吃了一个十足的闭门羹——东大医科类专业的人都是俏手货，大三的时候基本就被外面的单位预订完了，压根轮不到他来搞。
本来秀则也没有太在意这个，就算东京大学没有，去找东北大学、京都大学的食品学专业也可以。但当他找上门时，他却被告知一个都不剩了，甚至来年5月的也被预订完了，让秀则着实吃了一惊。
了解了一下他才知道，尽管日本经济近两年不好，但因为食物属于基础消费品的原因，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在一片惨淡中属于难得的亮点。
再加上日本老龄化问题，所以医院、护理、养老院，还有各类食品加工企业都需要人才，医学相关专业人才都是供不应求，秀则招不到人情有可原。
秀则开始有些头疼了——农协内部当然也有营养师，但预制菜企业除了渠道、供应链外，最核心的价值就是配方了，这一部分秀则想要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不想借用农协的资源。
听了秀则的苦恼，千子感到非常意外。
“哈？这种事为什么不去找早夜？她有不少这方面的关系才对。”
经千子提醒，秀则才想起佐佐木早夜来。
“可以吗？她能解决问题？”
“难道她家里不是京都那边做酿酒的？”千子哂笑，“你那个养殖场自种的土豆酒”
“哦，那个啊！”秀则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但京都大学那边好像也没有多余的毕业生了，难道她家里有这样的人才，而且愿意送给我们用？”
“这个你就要问她了不过还是我来给早夜打吧。”千子把交流权接管了过去，并且拨通了佐佐木早夜的电话，开始了女生之间所特有的不着边际的交流。
久世秀则耐着性子在旁边听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几次想打断她都被千子用警告的眼神所打断，只得继续旁听了下去。经过好一番叽里咕噜的闺房秘话混杂着正事的交流后，这事才算是谈了下来。
“搞定了，她说她认识好几个今年的毕业生，还没有许人。”千子喜滋滋地向秀则报功道。
“几、几个？”秀则有些吃惊。
他可是转了好几个学校结果一个人都没搞到的，但对方居然一出手就是几个这是什么概念？
“她家不是只酿酒吗？”秀则傻乎乎地问。
“对啊。”千子点头。
“还是应届毕业生？”
“嗯，不过给你要到的人，你可不能随便支使她们。”
“她们？”秀则更糊涂了。
“她们是御茶水女子大学的，食品营养学的。”
“大小姐？”秀则有些警惕。
“不是大小姐！那是一所国立大学啊，偏差值很高的！我原本还想着如果考不上东大，就去御茶水女子大来着。”千子极力为那家大学辩护着，“只不过今年情况比较特殊，口蹄疫爆发加上连锁店烤肉食物中毒事件，让很多牛肉相关从业者破了产我们捡到便宜了。”
“哦，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秀则心满意足。
有了技术人员，有了渠道、供应链，秀则这摊子买卖总算是有些像模像样了。
至于新公司注册名秀则也懒得多想，就干脆就搞了一个“和美”牌，然后举贤不避亲地用了东京大学教养学部几个学弟设计出来的商标，当然这也是因为设计费比较便宜的原因，反正不管设计成什么样都比小米花几百万把商标变圆的创意更值。
经过了一番考察后，秀则选用了二十多家农协的大米、土豆、绿叶蔬菜和鱼、肉、蘑菇、水果、奶制品，然后把样品统统寄到了御茶水女子大学刚成立的“和美营养学中心”去。
对这些女生来说，这个就算是她们的毕业设计了——她们需要将这些农产品一一化验，分析出各产品的营养素含量，然后在限定总重量350克的范围内，将食材进行烹饪，并且搭配出符合厚生劳动省要求的午餐推荐营养摄入量组合。
“不用要求尽善尽美。”秀则暗示她们道：“可以偷偷用玉子屋现成的菜单，反正改动一点就是我们的了。明年app做好前，你们要先推出5-10款产品，味道差一点也不要紧，以后再慢慢改也行。”
“味道差怎么能行呢？”御茶水的毕业生们抗议道：“做得太难吃的话，他们肯定吃不完，吃不完的话，营养素还不是浪费掉了？”
秀则被她们突然爆发出来的工匠精神呛了一口，但又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将美式思维灌输到她们的脑袋里吧？
御茶水女子大的人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以为然，顿时有些生气。
“而且，为什么只为男性定制便当？一个身高中等的成年轻体力劳动者，男性一天需要2400千卡能量，午饭占40%则是需要960千卡，女性一天却只需要2100千卡，午饭840千卡。但需要的部分微量元素比如铁，因为生理原因，反而是女性每天需要多摄入5毫克，你总不能用一套盒饭去适应所有上班族吧？”
“咦？”秀则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点：“原来不是稍微削减一点分量就行吗？”
“当然不行了！”她们斩钉截铁地答道。
“太好了！”秀则反而更高兴了：“说起来，这市面上还没有一款专门为女性上班族打造的盒饭吧？这种差异化经营思路值得鼓励和你们说一下，像这种合理的建议是可以发奖金的，以后可以多提。”
这大概就叫“技术创新才是生产力进步的最大源泉”吧？像这种女权主义者，真是越多越好啊。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迈入正轨时，万岁立夫却给秀则打来了电话，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久世君，事情有些糟糕刚才我得到消息，说是北方几个县都遭遇了大雪灾，很多地区的果树、庄稼都冻死了，现在农户都在申请救助”
久世秀则有些吃惊：“雪、雪灾？可这才十月底吧？”
夏天这么热，冬天又来得这么早，日本今年的气候实在是太乔·拜登怪了一点。
糟糕，北海道那边不会也有事吧？
第四百章权力真空
尽管秀则平时自诩为一个“国际主义者”，可遇到了雪灾的时候，他还是依然小家子气地先想到了自家的那点东西。
“我们这里？损失是有一些啦，不过早就习惯了，每年都要在地冻硬前抢着去‘拦土豆’，今年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再加上有新农机这完全不是问题，损失还不如今年浣熊毁坏的多。”
得知了秀则的担心后，带广农协的米丰表示这完全不是事，雪灾什么的他都已经习惯了，保险公司过来勘察一下，马铃薯再涨涨价，损失也就回来了。
这大概就叫久病成良医吧，对于常年被风雪侵袭的北海道而言，今年的雪灾和往年相比也就多了那么一丢丢而已，就好像往一瓶可乐里加了一颗冰糖一样的不显眼，不是说没有影响，而是说他们已经习惯了。
如果说雪灾对北海道来说影响不大，青森、秋田什么的也能对付一下的话，那么对于山形县以南的县来说，同样是往可乐里加糖，只不过这颗糖却换成了曼妥思。
“山形县这里今年种的柿子全部都被冻坏，洋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万岁立夫看着递交上来的损失报告，眉头紧锁。
作为常年干这个的人，对于天灾对农业所造成的损失他早有预料，可今年的损失还是太大了一点，让他感觉有些头疼。
如果只是单纯直接经济损失的话倒也不多，像这种天灾理论上有保险公司兜底，甚至就连家里庄稼被大象啃了都可以报险，问题还不是太大。
但带来的间接经济损失却很难估量——山形县是水果大省，很多果子还在枝头上的时候就已经被预订好，结果现在全没了，这意味着原先的合同只能作废，经销商也只能从别的县去购买水果交付消费者，这需要中央农协去统一调配。
工业化时代，变动供应链所产生的问题比单纯生产端的浪费还要严重，就好像美国疫情期间杀猪后放任烂掉一样，不是为了维持价格，而是因为供应链断了，生猪没人收，所以猪在圈里长得太大，没法过机器统一屠宰，所以只能杀掉腾地方。
同样的，北方几个县的水果没了，其他县倒也不是不能补一补，但想要找到同质同量的替代品却很难，这对农协来说注定是一桩要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事。
而且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那些农民该怎么安置。
农协发展到现在，赚钱已经不怎么依靠农产品本身了，但他们赖以为政治基础的生态却依然还在农民那，以往农民还需要他们帮忙卖东西时或许还会和他们客气一下，但如果他们不能让农民满意的话，农民手里的选票就也不会对他们满意，不由得他们不重视。保险赔点钱，果树也要出钱恢复，如果有果农冻着了，他们还得想法去慰问一下，送点排骨什么的以示态度，不然以后还想让人家去给你投票？
“这就是为什么我担心的原因。”万岁先生叹了一口气：“农业想要做成工业化模式终究还是差点劲，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资本也不愿意投钱我也知道外面一直有人说我们农协是吸血鬼，可这些事我们不做，又有谁来做呢？政府吗？”
提到政府时，万岁立夫还嘲弄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可能这就是资本主义吧。秀则心想。
公知最喜欢说小政府、大市场理论，说是这样效率高、分工明确，而且看得见的手对市场的扭曲程度也太大，所以最好的政府应该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政府。
但事实上，当政府交出这部分的公权力后，社会依然需要这部分公权力去运营事务，既然政府不做，那么需要公权力运营的个体经济比如农民、工人，就只能抱团在农协、工会这样的团体下面。
换句话说，公权力并不会因为小政府而消失，只会更加“去中心化”而已。如果说社会主义是央行记账的数字货币，那新自由主义提倡的就是比特币的分散记账模式，孰优孰劣还是由市场和现实来证明比较好。
作为一个坚决拥护社会主义的人，秀则坚定相信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是提高效率、抵抗风险的不二法则，而这份信仰所化作的是坚决实践的决心。
他想了一下，开始发问了。
“万岁先生那些被雪打落枝头的水果，都已经不能用了吗？”
万岁立夫瞟了他一眼：“你是说，能不能用机器加工吧？我已经确认过了，不行。”
“柿子也不行？差不多到季节了吧？”秀则纳闷，“我记得好像还看到过冻柿子的吃法”
“那个需要速冻，而且必须要在脱去涩味后、冻黑之前摘下来，时间长一点就不行了你总不能让那些老人家冒着雪去收水果吧？再说了，柿子到了季节，可橘子、梨都还没有长好，现在摘”
万岁一边说着，一边将下面人拍上来的照片拿给秀则看。
“瞧，都是些还没长大的果子枝条都被雪压断了，果子这么小怎么卖？”
秀则顺着他指出来的照片看了过去——确实，要么是已经冻烂的柿子，要么是个头还小的小橘子、洋梨，想要加工也无从入手。
不过，如果中央农协能够帮助农民解决这些事的话，中央农协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也能提高一截吧？
“到了这个地步，政府救济款是一定要申请的，哪怕我不指望那帮废物能做些什么你认识一些自民党的议员吧？这世界上的事分为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两种，希望他们在这件事上不要给政府添麻烦。”万岁立夫提醒了秀则一句。
“‘防卫族’的议员应该管不到此事才对”秀则替自己身后的人解释了一下。
不过就在说这话的时候，秀则脑海里突然多了一点什么——貌似这样也可以帮上忙？
“那就好。”万岁立夫算是放了心，“至于这次救灾，有些县和府是要优先处理嗯，你笑什么？”
“我在想，也许那些果子也能卖出去呢。”秀则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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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最后几个月，日本的外交环境突然急转直下。
日本不仅和那个红色大国，还和韩国、俄国之间也爆发了领土冲突，不仅电视、新闻报刊天天播放相关新闻，网络上的热点大多也是这些，甚至一度压下了明星八卦新闻。
表面上看，这一切的策划者确实是民主党的前原诚司，但正所谓政治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前原诚司之所以能够得逞，也是因为日本从2008年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后，经济基础长期以来的量变引发了质变，保守民族主义影响到了政治生态而已。
除了以经团联为首的、从全球化市场中得到了好处的企业外，日本还有很多企业在全球化过程中受了损，这些企业大多在意识形态上比较偏保守——包括“被中国高铁偷走了技术”的日本新干线、西武控股集团、“工匠精神”的富士胶卷、小泉时代改革后的日本邮政，还有后来全世界范围内都“大名鼎鼎”的东京电力等公司。
正如川建国同志有美国铁锈带工人票仓和保守工业集团支持一样，这些保守意识形态浓厚的企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自然就会去支持日本右翼政治势力，他们也是“日本会议”这种横跨政经商三界集团的金主。
当然，像这种工商集团的“意识形态”其实并不牢固，只要他们能从全球化中得到属于自己的好处，他们的立场瞬间就会从右转左。但当形势不好时，他们和日本农协一样，也会变得更加故步自封、更加顽固。
2010年第一季度，日本企业的资本支出已经达到了近几十年来的最低值，求人率虽然回复到了0.56，但公司购买资产、设备、地皮、厂房，还有对外投资的资金规模都已经降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在这种经济形势下，政治上出现右倾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日本民间对此的反应当然没那么快，毕竟他们工资也没有立刻下降，社会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出去可以买到便宜的便当，窝在家里可以看日剧、漫画，电视里也一派歌舞升平，普通人要是不看报纸的话，可能对经济形势就完全没有感觉。
但日本财界、商界的精英们却最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且做出了自己的决策，至于那些政客，但凡是秉持着现实主义观点的，也已经都做好了转向的准备。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菅植人对此虽然有所反应，但反应得也确实没有那么迅速，尽管他个人以民权斗士而著称，但当民间右翼保守思想突然崛起时，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压制”。
然而这种压制却暴露了民主党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对于官僚的控制力不够，或者说官僚集团对民主党政权积怨已久，正好借着这番“民意”来动摇民主党的执政基础。
再加上民主党内部经过鸠山辞职、小泽和菅的分裂后，现在内部有些糟糕，他们应对起形势变化来也不那么敏锐，所以呈现出了一种对国内舆论束手无策的状态。被压制了很久的右翼势力终于开始反弹，一时间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思。
尽管2010年10月开始民主党就已经在商讨TPP的事，但直到他们下台为止，这事也没能讨论出个大概。除了鸠山上任那八个月还算是做了点事外，民主党执政期间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这也和自民党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参议院给他们拖后腿有关。
不过，中央的混乱对地方来说倒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久世秀则是这么看的。
“这是个好机会。”久世秀则对万岁先生说：“中央斗争越是激烈，政客保住自己基本盘的愿望也就更加强烈，中央农协应该借这个机会加强对地方的整合，做出实绩，为2015年布局。”
万岁立夫对此深以为然。
农协内部的选举大约是10年一届，下一次选举应该是在2015年，所以万岁立夫现在不需要费力去拉支持者或者培养接班人，而是应该用心政绩——政绩才是最好的支持者。
只是
“我们能不能自己搞这个预制菜？撇开那些企业？”万岁立夫问。
不出秀则预料，在TPP问题上，农协果然还是和经团联闹掰了——日本对于进口农产品设置了高额关税壁垒，一旦被TPP打破这层关税壁垒，日本本土农产品立刻便会变得无人问津，这真的是会要了农协的命，所以不由得他们不反对，而且是拼死反对。
但经团联可是有丰田汽车这种全球化的代表企业，加入TPP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这是双方经济基础所决定的立场，冲突避无可避。
秀则听了万岁先生的话，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可是合同已经签了而且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您也看到我们统计出来的数字了，将农产品加工后再售卖，利润可以升到原本的4倍以上，就算真的让TPP通过，我们也不会没有竞争力。”
“能竞争？你可以肯定吗？”听了秀则这话，万岁立夫有些好奇。
虽然不知道亚当·斯密的绝对优势理论，但他也知道日本的农业压根没法和美国的比成本，也不知道秀则的信心何来。
他倒是不怀疑秀则会“勾结外敌”，毕竟秀则自己也真金白银地买了一大片地种不同品种的土豆，还有养殖淡水鱼等业务，万事屋之类摆在明面上的产业也没有扩张到海外，如果让国外资本就这么进来，秀则也会损失很多，他不相信秀则会这么蠢。
“当然，因为其实我们和进口农产品之间所面对的市场其实并不同。”秀则说，“美国的土豆走大规模机械化种植的路，但在细分的领域其实是无法和我们竞争的，他们总不可能会为了我们客户的需求，一亩地种一个品种的土豆。我们的劣势是家庭化的小规模生产，但我们的优点同样也是家庭化的小规模生产。”
他这么一说，万岁立夫就懂了：“你是说‘一村一品’运动吧？那个我熟。当年我可是专门做酒出来的，北海道的十胜葡萄酒，山形县的月山葡萄酒，都是我推销出去的。你这个有什么不同吗？”
秀则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想到万岁对这方面还有所研究，但他还是继续解释了下去。
“关键在于客户需求，您知道化工吗？近些年来有一门叫‘精细化工’的方向，就是说需求量不大，但需要的技术非常专业化的化学品。”
“你是说，化妆品、巧克力香精、食品添加剂之类的东西吧？”万岁立夫明白了一点什么。
“对，美国的农业就像是动辄几百万吨的乙烯产业，规模大，价格便宜，日本农业没法比。但在精细化这方面，我们做得依然还是很不够。我们以往只是在想‘如何将这种农产品做出不同的分类，然后包装卖出去’，却忽略了客户到底想要什么，这就造成了过度服务。”
“那你个什么app，就能收集用户的需求吗？”
“将来发展好了，应该就可以。”秀则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信心。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久世君居然对农业也了解这么多？”万岁立夫有些纳闷。
“研究相关嘛。而且这次在北海道，我的邻居村上先生便给了我很多启示——他家里居然种了三十多种土豆，有的土豆生吃做沙拉不错，有的蒸熟了就特别面，有的则脆生生的适合凉拌，还有的口感特别细腻，做土豆泥非常棒。我想，美国的大农场总不至于为了几个餐厅的一点点需求，就专门改变土豆的生产种类吧？”
万岁立夫终于懂了：“难怪你说家庭化生产某种意义上也是优势呢，确实，不同人也有不同需求，而细分市场又没那么大，我们反倒是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去和美国人竞争了。”
“但前提是价格不能差太远，否则消费者宁愿忍受难吃一点，也不会买价格差几倍的东西。”秀则提醒，“而且我们最根本的优势是我们比美国人更了解日本市场，所以最好还是趁着互联网浪潮和智能手机的大势，抢占了解消费者需求的渠道”
“所以你才要做那个app，是吧？”
“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这就和‘玉子屋’的策略一样，用户的需求就是我们进步的方向，不管市场想要什么，若是我们都可以做得比美国人反应更快，而且市场细分也更加精准的话，美国人就赢不了我们。就好像当年我们的漫画、动画产业打败了美国同行一样，哪怕我们人工费更贵，用人更多也是一样。”秀则说。
至此，秀则的意思也就昭然若揭——不要害怕竞争，不服就干啊！
万岁立夫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理确实是如此，可惜现实却不是那么好改的我恐怕没有办法说服大家。久世君，这个项目你一定要做好，争取做成一个模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恐怕还是不能放任TPP进来，就算进来，我们在配额上也要收紧，我们需要时间改革。”
“那当然了。”秀则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改革，永远要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这才是带后辈
参与到了生产和商业中后，久世秀则越发觉得自己原本“尽快跳出来”的想法是正确的，和这样的大单子比起来，小打小闹的精力耗费又多，利润还少，影响面也少，实在是不怎么划算。
虽然农协那边他暂时是劝住了，没有让万岁立夫撕毁合作协议，不过这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久世秀则还需要继续努力。
这事做起来很麻烦，但久世秀则乐在其中。
公知之所以被人诟病，其实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收了美国/日本人的钱、或者为了显示“老子出过国”的优越感，有些情况下公知还是可以看到一些问题的。
但扯淡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看到一些问题，但从来不提出解决方案，或者提出一个更加离谱的解决方案，比如照抄美国制度，或者全民改信基督教，再要么就是倡议提高一个城市最低工资超过该城市人均GDP。
这样的人偶尔倒也能因为迎合一下精英主义者对理想国的幻想出次名，可当真的有人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了的话建议看看著名价值观作家哈维尔当选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后，捷克斯洛伐克是如何分裂成Jack和SlowFXCK两国的历史。
只要有这种貌似能发现问题，但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家伙在台上，社会注定只能陷入混乱。
在这一点上，某些执行直接民主+两党制的国家或者特殊地区应该深有体会：每当有一党变成执政党上台后，身为在野党的B党立刻化身为公知，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外，每天到议会定时打卡骂执政党。当然了，骂归骂，他们是不会提出任何解决方法的。
每当这个时候人民就会想：既然你看到了这么多问题，那么当你上台后，你就一定能解决它们吧？所以不管哪一方在上台时人气有多高，可当第二次执政时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但当你让在野党上台后就会发现，前面执政党时期存在的问题，新上台的家伙一个都不会解决。而前面执政党犯过的错误，原来的在野党上去后照样还会犯，甚至搞得更过分。
为了避免不犯这种错误，久世秀则决定不管自己做得怎么样，总之一定要先做起来再说。至于毛病和问题肯定会有，但只要自己不怕懒，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不断摸索改良，多学多问，最后总会做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久世秀则对安贝进三虽然以批评居多，但起码人家还在做事。用安贝进三（？）著作《凉宫春日の忧郁》中借着朝仓凉子之口所说的就是——“与其因为不做而后悔，不如等做了之后再后悔”。
眼看着自己离毕业也只剩了不到一年，秀则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不回棒球部的行为似乎不太好，毕竟那里也是“自己的”班子，而且他也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
于是他带上了一大堆北海道的土特产，回到了学校的棒球场外面。
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东京大学遭遇了春季赛和秋季赛的两大滑铁卢，虽然没有沦落到前几年一场不胜的地步，但连续的两个亚军也让菅野智之差点气疯。
没法子，今年早稻田大学的斋藤佑树进化为了究极体，周围的队友也都是老搭档，可能算是最强的一年。在东京六大联盟夺冠后，他们也复制了东大去年的轨迹，一口气拿下了选手权大会和神宫大会的冠军。
作为第一年就登顶了大学棒球界顶点的男人，今年东大被早大全方位压制的战绩让菅野智之分外的不服气。他空有超出对方两三个档次的球速和更多的球种，防守率却低于对方，这在他看来明显是捕手和队友不够给力的原因。
虽然不会直说，但在训练中的态度却已经表露出来了。
“快！接了球后传一垒啊，我会补位的！”
“真是的，对方重心都放这么低了，你还给我配内角低？”
“松阪！他都挥空了，我投的又是外角，你就不能做个假动作骗一下垒上的跑者吗？”
看着后辈们被队中王牌投手训成孙子的样子，秀则突然发觉自己过早退出球队可能是个错误。
“笨蛋！不要打断别人的配球思路，要注意的东西已经那么多了，你还在给别人添麻烦。”秀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看到秀则过来，队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唯一能制住王牌投手的人来了。
看到后辈们纷纷向自己打招呼，秀则也友好地回了礼。
“呦，你们这阵子都晒黑了啊。”
“还敢说呢！天气最热的时候前辈不在，我们都快中暑了。”菅野智之的怨念是实质性的，“而且也不来参赛”
“没办法，我们东大的学生，要为了家国而操心，所以棒球这种小”久世秀则故作姿态。
作为没大没小的典型，菅野完全无视了秀则的话，而是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快给我看看，前辈从北海道带回来了什么。奶油糖、干贝哇，居然还有蜜瓜耶。”
他说着便是眼前一亮，并且从袋中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哈密瓜。
对这家伙一挑就能挑中这堆慰问品中最贵的东西，秀则也很是佩服。
“喂，你这家伙眼睛真毒啊，那可是夕张蜜瓜，今年才开始在电影节推广的。”
菅野闻言后，便将那个哈密瓜提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阵。
“夕张蜜瓜？这玩意和其它蜜瓜有区别吗？”
秀则冷笑：“当然有了，甜度、口感什么的暂且不提，这玩意价格可贵了，一对就要50万円，要不是和那里市长有关系，这东西还买不到。”
“哇哦！”
菅野智之手一抖，哈密瓜也在他手上危险地晃了起来。他吓得连忙在瓜秧发出断裂声前双手拿住了它。
“搞什么啊？这么贵？这瓜是银子做的啊？”
虽然这价格夸张了一点，但他倒不怀疑秀则会撒谎，因为他还没上大学之前就猜到久世秀则身家了，而相处了一年后更是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他的“营生”、女友，以及曾经让斋藤佑树代言过石川县温泉的事。
作为体育明星世家，他可是从小就被家人告知要如何和大金主搞好关系的，这点可和纯草根出来的选手完全不同。
“吃你们的就是了，按照农业砖家的计算，今天可是这瓜的最佳赏味期，记得拍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秀则说。
菅野敏锐地发觉了什么：“拍下来？学长是有什么宣传活动要搞吗？”
“你倒是机灵。”秀则突然对他刮目相看。
对这瓜的价格，秀则还真没说谎。如果要拍卖的话，这对夕张蜜瓜50万可能还真打不住。在后来，夕张蜜瓜的价格还一度炒到过320万円、500万円一对的天价，真是和黄金做的差不多贵了，只不过这其中的猫腻却也有很多便是。
比如说秀则拿到的这两个蜜瓜，其实他就一分钱都没花。
就其本身的价值而言，蜜瓜当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卖到几百万円，但当夕张蜜瓜在政治和资本双重的包装下，变成了集“政治保护费”、“奢侈品”、“广告品”三位一体的玩意后，500万円一对的价格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作为奢侈品而满足有钱顾客的猎奇心理，只是夕张蜜瓜作用的一部分。除此外就是它作为铃木直道的“政绩”，可以当作某些大财团提供给铃木直道的政治现金变现的手段。
除此外，就是它作为“广告”而存在的附属意义——因为菅一伟为首的自民党古贺派在铃木直道身上投入了宣传资源，各路媒体每年都会大张旗鼓地来宣传这个夕张蜜瓜的拍卖会。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餐饮企业拍卖到“瓜王”都会被媒体宣传出去，普通人在猎奇的心理下或多或少都会关注一下此事，想要看看天价的哈密瓜是什么样。如此一来，这些餐饮企业便等于是花几百万円的价格买到了一个活广告，一个品宣的窗口，或者说一个对公众露脸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新冠疫情来临后，因为餐饮企业效益不好的关系，夕张蜜瓜在当年的拍卖会上，一对的价格瞬间便跌落到了12万円——这个价格和超市里普通蜜瓜1万4千円-2万1600円一个的贵妇瓜价格相比，其实也贵不到哪去了。
当然，即便是1万4千円一个的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依然属于“能承受得起，但一般不太想买”的程度，要不然《哆啦A梦》里小夫也不会用吃蜜瓜来馋大雄了（传味口香糖那一话）。
“我这次来是想要和棒球部谈一谈赞助棒球队的事有没有兴趣来宣传一下北海道的营养餐和蜜瓜啊？”
秀则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把小刀，当着队员的面将蜜瓜剖了开来，然后分成一块一块地递给了队员们。
菅野智之听完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啊，我就知道学长来慰问肯定是有事的”他接过瓜，大大地咬上了一口：“好甜！”
“瞧你说的，难道没事我就不会来看看吗？”秀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这样，器材损耗和住宿都不用我管，所以我打算赞助球队的餐费和奖学金。正选队员每人每月7万円，预备队4万円这样大家就不用出去打工，可以专心训练了吧？”
听了这个数字，队员们顿时喜形于色——如果包了吃和住，每月再有几万円已经足够学生生活了。
“所以，还要拍广告”菅野偷偷嘀咕了一句。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秀则再次瞪了他一眼：“咱们学校的食堂本来就有营养标签，只要我赞助了你们的餐点，这本身就是一个广告，有钱拿不错了。”
菅野智之立刻做投降状：“好、好，反正学长以后发财绝不会忘了我们的，对吧？”
看他这样，秀则完全没了脾气。
“哼，至少要再拿个冠军吧？”他说。
第三百九十八章不要思考，交给我便是
秀则之所以用东大棒球队而非自家老师们做广告，其实就是一个定位问题。
广告直播带货虽然火爆，但卖的东西必须要和带货人的“人设”相符，才能起到品宣效果。
比如央视boys，其本身都透着一股精英白领的味，才能去代言高端生活用电器；而叶一茜的人设只适合用来卖家电、箱包之类，所以突然让她代言茶具这种需要文化内涵的玩意时，也就理所当然地翻了车；刘涛贤妻良母人设让她去卖日用百货就表现不俗；吴晓波72%粉丝都是男性的情况下却让他去卖母婴奶粉，结果自然就是15罐的尴尬成绩。
虽然大家最近纷纷吐槽“潘嘎之交”，但如果不看潘老师那“谆谆教诲”的用心，只看之前的事，其实他倒也没说错——潘长江的观众本来就是喜欢没事嘬两口白酒的东北老爷们，他带货酒水定位就很恰当，但嘎子哥明显气质就有些不符，只是潘老师唉，现在人设是崩了。
同样的，这种预制菜面向的用户如果只是连锁店、餐厅、便利店盒饭那种，那秀则就只需要在能否稳定供货和价格上做文章即可。可如果他想完成在中央农协面前夸下的海口，那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直接面对终端客户的。
秀则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预制菜在口味上永远不可能和现做的食物去拼，否则厨师这个职业早该消失在社会中了。就好像缝纫机和裁缝，就算纺织业进入工业化生产时代，依然有高端用户在选择找裁缝定制西服一样。
既然在口味上没法比，那就只能在“价格”和“营养”上做文章了。
作为国民运动，棒球当然是吸睛的手段之一，而东京大学在日本人心中的定位又是“聪明孩子才能上的”和“社会精英阶级”。所以只要东京大学棒球队能够代言这个预制菜品牌，那么普通人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连东大生都在吃，那这个预制菜一定是精心调配过营养的——品牌形象不就出来了么。
说到普通人对于日常餐点的要求，也无非就是“能吃”和“营养过得去”而已。真的想要享受美味的人那肯定还是去高档餐厅，不过那些人本来就不是秀则的客户，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定位就是定位，一定要精准，秀则可不想学美特斯邦威，既想要高端又不得不因为库存压力而打折，“被迫亲民”，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美邦不争气，H＆M压根就进不来，也就没有必要专门还为了新疆棉而抵制了。
刚好，有个可以利用的——
在厚生劳动省《国民健康营养调查》统计的数据中，日本人的各类营养摄入量都和厚生省推荐的II类和希望的III类有所差距，尤其是蔬菜摄入量更是从2000年后就逐年降低，高龄人群营养不足的状况则更加明显，因为老人们吃得“过于清淡”。
这其中的原因就不再多说了，实际营养摄入和理想值有偏差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哪个国家都有，关键是如何去利用此事。
秀则的打算是聘用一些营养学专家，由营养学专家来指导预制菜的生产，将一份预制菜盒饭中包含的食材各类营养素标出来，并使其达到或者略微超出厚生劳动省推荐值的地步，最后再以此为噱头，宣传出去。
毕竟人多少都还是会在意自己健康问题的，只要让上班族产生一种“吃了这个盒饭就能保持健康”的印象，预制菜的品牌形象不就一下子凸出来了么！
相对于玉子屋只能在大城市写字楼商业区做生意的现状，秀则因为背靠中央农协这棵大树，在食材来源、品种上天然就有优势，营养学家们大可以使用多种食材进行自由搭配，然后再交给食品工业协会的人开发相关机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避免浪费的基础上，同时在盒饭种类方面吊打玉子屋。
而降低成本的另一个优势——也就是规模方面，秀则依然有着绝对的优势。他旗下天然就拥有着万事屋、幼稚园和唐吉诃德等渠道，再加上和711合作，他可以依靠着量的优势把成本压低到一个别人根本做不到的地步。
有了这么多的优势，如果秀则依然不能将这种农业增殖模式推广下去，那他就可以到日本自杀胜地——青木原树海去找一棵树吊死自己了
金秋十月，随着各处的庄稼陆陆续续开始收获，久世秀则终于进入到了最忙的时候。
因为预制菜生产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从农产品选购、生产，再到中间的物流渠道，最终再到终端，中间可以出问题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广告、管理、税务所产生的种种成本，对一个初创企业来说事实在是太多了点。
尽管采购和生产方面有基层农协负责，运输环节也有日冷集团这样经验丰富的物流公司，可这些环节秀则依然必须都要过目一遍，否则给下面造成的印象便是“上面不重视”和“可以动手脚”。在这方面日本人做得并不比任何一个国家要干净——看东京奥运会总会计被自杀的事就知道了。
对中央农协这个力主推行的新项目，地方农协有积极响应的也有犹豫的，当然作为民主的一部分，反对万岁立夫新项目的人也都不少。
有的人质疑“这和普通盒饭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则是声称这和“地产地消”、缩短供应链的思想有所违背，还有的则更是直接提出了反对，表示“为什么要去给经团联当狗”。
不过这些反对比起万岁立夫竞争者对他的攻讦来说，语气依然算是温和的——他的反对者干脆就直接摊了牌，表示中央农协“手伸得太长”，私自插手地方经营，用预制菜项目和地方农协的“直销所”抢利润，而这些利润却全被中央农协拿走，是要“饿死乡亲们”。
他们的攻讦不可谓不恶毒，但这反而帮了秀则不少忙。
面对反对派的指责，哪怕万岁立夫一开始确实也对这个项目有所疑虑，但此时为了政治斗争，他也不得不选择继续硬着脖子坚持下去，现在退缩的话他反而会两面不讨好。
为了拉拢支持者，他邀请了一批愿意参加项目的地方农协入股这个合资公司，将他们立为A级合作商，并且声称以后再加入的一律只能从C级干起，达到年限后再升级为B级——这等于是公开让地方农协站队了。
最后的结果是全国一百多个县、市、町立农协中，大约有三分之一不太强的地方农协加入了中央农协的项目中，再加上一些本来就没什么利润的专门农协，数量上说起码超过了一半，声势闹得挺大。
至于那些农业大县，中央农协可就没有能拿捏他们的地方了。他们有自己的信用社，有自己合作的农机厂，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还有自己的政治靠山，就算是中央农协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帮人甚至还自己偷偷也搞起了预制菜项目，想要绕过中央农协，这个要不是秀则通过木下齐的渠道听说了此事，他估计还不知道。
于是他立刻化身风纪委员，去向万岁立夫打了小报告——他期待这种事已经很久了。
果不其然，万岁立夫当着秀则的面拍了桌子：“那帮混蛋！嘴上说得那么漂亮，却在背后偷挖我的墙角！”
“唉，如今之计也只有加快我们的速度了。”久世秀则不失时机地送上了建议：“我们好歹比他们提前那么久就开始了布局，应该可以形成领头羊效应。”
万岁立夫立刻答应了：“你说得对，项目这边就由你去负责好了，等会我会让秘书给你开一张推荐信看来我还是太客气了，有些人是得敲打敲打才行。”
第三百九十九章论厄尔尼诺现象对温带季风气候的影响
秀则不知道万岁先生到底打算如何“敲打敲打”，不过这事也和他无关就是，毕竟他在农协依然只能算是个外人。
他现在比较头疼的是找营养专家的事，这个才是他分内的事。
但当他找到东大医学部时，他却吃了一个十足的闭门羹——东大医科类专业的人都是俏手货，大三的时候基本就被外面的单位预订完了，压根轮不到他来搞。
本来秀则也没有太在意这个，就算东京大学没有，去找东北大学、京都大学的食品学专业也可以。但当他找上门时，他却被告知一个都不剩了，甚至来年5月的也被预订完了，让秀则着实吃了一惊。
了解了一下他才知道，尽管日本经济近两年不好，但因为食物属于基础消费品的原因，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在一片惨淡中属于难得的亮点。
再加上日本老龄化问题，所以医院、护理、养老院，还有各类食品加工企业都需要人才，医学相关专业人才都是供不应求，秀则招不到人情有可原。
秀则开始有些头疼了——农协内部当然也有营养师，但预制菜企业除了渠道、供应链外，最核心的价值就是配方了，这一部分秀则想要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不想借用农协的资源。
听了秀则的苦恼，千子感到非常意外。
“哈？这种事为什么不去找早夜？她有不少这方面的关系才对。”
经千子提醒，秀则才想起佐佐木早夜来。
“可以吗？她能解决问题？”
“难道她家里不是京都那边做酿酒的？”千子哂笑，“你那个养殖场自种的土豆酒”
“哦，那个啊！”秀则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但京都大学那边好像也没有多余的毕业生了，难道她家里有这样的人才，而且愿意送给我们用？”
“这个你就要问她了不过还是我来给早夜打吧。”千子把交流权接管了过去，并且拨通了佐佐木早夜的电话，开始了女生之间所特有的不着边际的交流。
久世秀则耐着性子在旁边听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几次想打断她都被千子用警告的眼神所打断，只得继续旁听了下去。经过好一番叽里咕噜的闺房秘话混杂着正事的交流后，这事才算是谈了下来。
“搞定了，她说她认识好几个今年的毕业生，还没有许人。”千子喜滋滋地向秀则报功道。
“几、几个？”秀则有些吃惊。
他可是转了好几个学校结果一个人都没搞到的，但对方居然一出手就是几个这是什么概念？
“她家不是只酿酒吗？”秀则傻乎乎地问。
“对啊。”千子点头。
“还是应届毕业生？”
“嗯，不过给你要到的人，你可不能随便支使她们。”
“她们？”秀则更糊涂了。
“她们是御茶水女子大学的，食品营养学的。”
“大小姐？”秀则有些警惕。
“不是大小姐！那是一所国立大学啊，偏差值很高的！我原本还想着如果考不上东大，就去御茶水女子大来着。”千子极力为那家大学辩护着，“只不过今年情况比较特殊，口蹄疫爆发加上连锁店烤肉食物中毒事件，让很多牛肉相关从业者破了产我们捡到便宜了。”
“哦，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秀则心满意足。
有了技术人员，有了渠道、供应链，秀则这摊子买卖总算是有些像模像样了。
至于新公司注册名秀则也懒得多想，就干脆就搞了一个“和美”牌，然后举贤不避亲地用了东京大学教养学部几个学弟设计出来的商标，当然这也是因为设计费比较便宜的原因，反正不管设计成什么样都比小米花几百万把商标变圆的创意更值。
经过了一番考察后，秀则选用了二十多家农协的大米、土豆、绿叶蔬菜和鱼、肉、蘑菇、水果、奶制品，然后把样品统统寄到了御茶水女子大学刚成立的“和美营养学中心”去。
对这些女生来说，这个就算是她们的毕业设计了——她们需要将这些农产品一一化验，分析出各产品的营养素含量，然后在限定总重量350克的范围内，将食材进行烹饪，并且搭配出符合厚生劳动省要求的午餐推荐营养摄入量组合。
“不用要求尽善尽美。”秀则暗示她们道：“可以偷偷用玉子屋现成的菜单，反正改动一点就是我们的了。明年app做好前，你们要先推出5-10款产品，味道差一点也不要紧，以后再慢慢改也行。”
“味道差怎么能行呢？”御茶水的毕业生们抗议道：“做得太难吃的话，他们肯定吃不完，吃不完的话，营养素还不是浪费掉了？”
秀则被她们突然爆发出来的工匠精神呛了一口，但又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将美式思维灌输到她们的脑袋里吧？
御茶水女子大的人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以为然，顿时有些生气。
“而且，为什么只为男性定制便当？一个身高中等的成年轻体力劳动者，男性一天需要2400千卡能量，午饭占40%则是需要960千卡，女性一天却只需要2100千卡，午饭840千卡。但需要的部分微量元素比如铁，因为生理原因，反而是女性每天需要多摄入5毫克，你总不能用一套盒饭去适应所有上班族吧？”
“咦？”秀则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点：“原来不是稍微削减一点分量就行吗？”
“当然不行了！”她们斩钉截铁地答道。
“太好了！”秀则反而更高兴了：“说起来，这市面上还没有一款专门为女性上班族打造的盒饭吧？这种差异化经营思路值得鼓励和你们说一下，像这种合理的建议是可以发奖金的，以后可以多提。”
这大概就叫“技术创新才是生产力进步的最大源泉”吧？像这种女权主义者，真是越多越好啊。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迈入正轨时，万岁立夫却给秀则打来了电话，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久世君，事情有些糟糕刚才我得到消息，说是北方几个县都遭遇了大雪灾，很多地区的果树、庄稼都冻死了，现在农户都在申请救助”
久世秀则有些吃惊：“雪、雪灾？可这才十月底吧？”
夏天这么热，冬天又来得这么早，日本今年的气候实在是太乔·拜登怪了一点。
糟糕，北海道那边不会也有事吧？
第四百章权力真空
尽管秀则平时自诩为一个“国际主义者”，可遇到了雪灾的时候，他还是依然小家子气地先想到了自家的那点东西。
“我们这里？损失是有一些啦，不过早就习惯了，每年都要在地冻硬前抢着去‘拦土豆’，今年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再加上有新农机这完全不是问题，损失还不如今年浣熊毁坏的多。”
得知了秀则的担心后，带广农协的米丰表示这完全不是事，雪灾什么的他都已经习惯了，保险公司过来勘察一下，马铃薯再涨涨价，损失也就回来了。
这大概就叫久病成良医吧，对于常年被风雪侵袭的北海道而言，今年的雪灾和往年相比也就多了那么一丢丢而已，就好像往一瓶可乐里加了一颗冰糖一样的不显眼，不是说没有影响，而是说他们已经习惯了。
如果说雪灾对北海道来说影响不大，青森、秋田什么的也能对付一下的话，那么对于山形县以南的县来说，同样是往可乐里加糖，只不过这颗糖却换成了曼妥思。
“山形县这里今年种的柿子全部都被冻坏，洋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万岁立夫看着递交上来的损失报告，眉头紧锁。
作为常年干这个的人，对于天灾对农业所造成的损失他早有预料，可今年的损失还是太大了一点，让他感觉有些头疼。
如果只是单纯直接经济损失的话倒也不多，像这种天灾理论上有保险公司兜底，甚至就连家里庄稼被大象啃了都可以报险，问题还不是太大。
但带来的间接经济损失却很难估量——山形县是水果大省，很多果子还在枝头上的时候就已经被预订好，结果现在全没了，这意味着原先的合同只能作废，经销商也只能从别的县去购买水果交付消费者，这需要中央农协去统一调配。
工业化时代，变动供应链所产生的问题比单纯生产端的浪费还要严重，就好像美国疫情期间杀猪后放任烂掉一样，不是为了维持价格，而是因为供应链断了，生猪没人收，所以猪在圈里长得太大，没法过机器统一屠宰，所以只能杀掉腾地方。
同样的，北方几个县的水果没了，其他县倒也不是不能补一补，但想要找到同质同量的替代品却很难，这对农协来说注定是一桩要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事。
而且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那些农民该怎么安置。
农协发展到现在，赚钱已经不怎么依靠农产品本身了，但他们赖以为政治基础的生态却依然还在农民那，以往农民还需要他们帮忙卖东西时或许还会和他们客气一下，但如果他们不能让农民满意的话，农民手里的选票就也不会对他们满意，不由得他们不重视。保险赔点钱，果树也要出钱恢复，如果有果农冻着了，他们还得想法去慰问一下，送点排骨什么的以示态度，不然以后还想让人家去给你投票？
“这就是为什么我担心的原因。”万岁先生叹了一口气：“农业想要做成工业化模式终究还是差点劲，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资本也不愿意投钱我也知道外面一直有人说我们农协是吸血鬼，可这些事我们不做，又有谁来做呢？政府吗？”
提到政府时，万岁立夫还嘲弄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可能这就是资本主义吧。秀则心想。
公知最喜欢说小政府、大市场理论，说是这样效率高、分工明确，而且看得见的手对市场的扭曲程度也太大，所以最好的政府应该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政府。
但事实上，当政府交出这部分的公权力后，社会依然需要这部分公权力去运营事务，既然政府不做，那么需要公权力运营的个体经济比如农民、工人，就只能抱团在农协、工会这样的团体下面。
换句话说，公权力并不会因为小政府而消失，只会更加“去中心化”而已。如果说社会主义是央行记账的数字货币，那新自由主义提倡的就是比特币的分散记账模式，孰优孰劣还是由市场和现实来证明比较好。
作为一个坚决拥护社会主义的人，秀则坚定相信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是提高效率、抵抗风险的不二法则，而这份信仰所化作的是坚决实践的决心。
他想了一下，开始发问了。
“万岁先生那些被雪打落枝头的水果，都已经不能用了吗？”
万岁立夫瞟了他一眼：“你是说，能不能用机器加工吧？我已经确认过了，不行。”
“柿子也不行？差不多到季节了吧？”秀则纳闷，“我记得好像还看到过冻柿子的吃法”
“那个需要速冻，而且必须要在脱去涩味后、冻黑之前摘下来，时间长一点就不行了你总不能让那些老人家冒着雪去收水果吧？再说了，柿子到了季节，可橘子、梨都还没有长好，现在摘”
万岁一边说着，一边将下面人拍上来的照片拿给秀则看。
“瞧，都是些还没长大的果子枝条都被雪压断了，果子这么小怎么卖？”
秀则顺着他指出来的照片看了过去——确实，要么是已经冻烂的柿子，要么是个头还小的小橘子、洋梨，想要加工也无从入手。
不过，如果中央农协能够帮助农民解决这些事的话，中央农协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也能提高一截吧？
“到了这个地步，政府救济款是一定要申请的，哪怕我不指望那帮废物能做些什么你认识一些自民党的议员吧？这世界上的事分为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两种，希望他们在这件事上不要给政府添麻烦。”万岁立夫提醒了秀则一句。
“‘防卫族’的议员应该管不到此事才对”秀则替自己身后的人解释了一下。
不过就在说这话的时候，秀则脑海里突然多了一点什么——貌似这样也可以帮上忙？
“那就好。”万岁立夫算是放了心，“至于这次救灾，有些县和府是要优先处理嗯，你笑什么？”
“我在想，也许那些果子也能卖出去呢。”秀则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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