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_穿越之民国草台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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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丁双喜在盆里洗干净了手,点了一炷香,至至诚诚地举过头顶鞠了三个躬,这才插入香炉里,回身对丁三庆道:“你也给娘上一炷香,好叫她放心。”

  丁三庆扭了一下身子,不大情愿的样子,但看姐姐神情严肃,便也不敢放肆,索性赌气趴下来磕了个头,起来上过香,望着神台上供着的发黄的相片道:“娘死得早,我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了,姐,这几年爹完全不管事,家里多亏了你撑着,待我坐科出来,唱出名堂,一定补偿你。”

  “说什么呢,还不都是命罢。”丁双喜脸上一派平静,既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多少欢喜,侧耳向窗外听了听,院子里胡琴依依呀呀地响着,金玉香在唱鸿鸾禧里的一段儿,声音一勾三折,余韵无穷,三个人都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她返身上了炕,在炕头一侧掏了掏,掏出一个粗蓝布的小包袱来,打开,里面是一层白细布,最里面放着一块藕荷色手绢裹着的东西,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丁三庆一眼,才慢慢放在炕上打开。

  里面放着一只翡翠镯子和一只长长扁扁的银片子,镯子通体碧绿,毫无瑕疵,望上去如同一汪春天的碧潭水,绿得虽然透明,却仿佛深不见底一般。

  丁三庆跟在明月楼身边几年,好东西自然也是见过的,看了吃惊不小,上前一步道:“姐,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就这么放着?快收起来。”

  “怕什么。”丁双喜指了指屋子里,房子本来不算小,因着盘了一个炕,又堆了三四只箱子,便显得逼仄了,衣服都成卷地堆在凳子上,另一侧摆的神台上除了香炉镜框,还堆着些金银纸叠的供奉,因着每日一炷香,屋子里弥漫着香烛火气,一眼望过去不值钱的粗杂物多又乱,“就这样的屋子,哪里还招得来贼。”

  丁三庆不说话了,眼睛只盯着那只翡翠镯子,丁双喜看他这样,反倒笑了:“这是娘当年留下的,本来是一对儿,前几年因着爹的病,我当掉了一只,这一只无论如何留了下来,你此去坐科呢,就好好地学,等到出科时候,把这只再当了,家里拢一拢,总该能置办齐几台行头家伙,现在给你看呢,是让你不至于瞎操心,切不可再想别的心思,懂了没?”

  丁三庆垂下睫毛,想了想,摇头道:“姐,你不必留钱给我,好歹还有五年呢,谁知道五年之后是什么光景,我用不着这个。”

  “胡说!”丁双喜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还想着你那个好师父到时候能帮衬你不成?我说了好多次了,他虽然收留了你,又认真教你戏,现在又说送你坐科,却也不见得就是为了你好。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总之那样的人,又有大靠山,咱们能远着点就最好,何必去求他,白让人看笑话不成?”

  “可是,姐,你这都十四岁了……”丁三庆低着头,声音忽然小了下来,“这只镯子,你留着当嫁妆罢。”

  丁双喜一怔,忍不住笑了,抬手抽了弟弟后脑一记:“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丁三庆梗着脖子道,“回头就让爹找媒婆来给你说个亲,这一年你就在家里准备嫁妆得了,反正……反正你就不要去戏园子卖零嘴儿了,抛头露面的。”

  “怎么,还给你这未来的红角儿丢脸了不成?”丁双喜把脸一板,酸溜溜地问,待看到丁三庆小脸一绷,负气不开口的样子,眉眼又舒缓开来,揉了揉他肩膀道:“我晓得最近外面不太平,但我一个黄毛丫头,害怕什么?”

  “总之这镯子我不要,女人的玩意儿,你自己留着罢!”丁三庆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

  “娘就留下这两样东西,我收着这个银扁方做个念想儿也就行了,将来不管是嫁给谁,这镯子难道还能戴出去不成?换了钱给你花也是该当的。”丁双喜把手绢又包好了,一层层裹回去,重新上炕塞回那个洞里,拿被子衣服什么的挡上,下了炕,又叮嘱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回那边去了,若是九师兄来了,也千万别应他什么,进了科班里不比在家里,要和师兄弟们和气些,收起你那四九城小爷们脾气来……”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住,丁三庆早听得不耐烦,瞅了个空子就嗖地窜出门去:“我听爹讲戏去!”

  丁双喜又好气又好笑,跟着追了出来,偏偏这会子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瞧,笑了:“密斯骆,少见呀,我听密斯姚说起过,你这几日在家里领家法呢。”

  “不要提,不要提,提起来都是伤心事。”骆守宜帮着姚细桃把自行车抬进院子里,兴冲冲地对其他人点头打招呼,“进胡同口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唱戏,我还说唱的真好听,没想到是大姑娘你呀。”

  金玉香站在文大爷身边,今日穿了一件浅灰蓝色的长旗袍,虽然天气开始热了,也没有改做时下流行的露胳膊款式,虽然缺了几分乃妹的亭亭玉立风姿,却格外有一种挺拔从容的体态,她抬手抿了抿鬓角,笑着说:“今天跟外公过来,请丁叔听听我的唱,调教几句,刚才是一时好玩,改唱了几句小嗓,倒叫你们听见了?我唱的可不地道,怪不好意思的。”

  “没有没有,我听着很好听啊,对吧,密斯姚?”骆守宜回头征求意见。

  姚细桃骑车有些口渴,正向丁双喜要水喝,闻言点了点头,敷衍地说:“是很好啊。”

  “对吧!我觉得嗓子又脆又亮,劲道十足,要不是音域不合,我还以为是三庆在唱呢。”骆守宜见丁双喜端了个大碗来送水,抢过来先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感兴趣地凑过去问,“咦,今儿下午你和文大爷没去茶楼啊?改唱灯晚儿了?”

  文大爷把手上的胡琴小心放下,捋了捋胡子感叹道:“这几日就不去了,茶楼老板也说最近乱的很,像大妞二妞这样姑娘家,少去抛头露面的好,两位小姐,你们虽是女学生,出来进去的也要注意些呢,北京城里换大帅的时候,照例是要乱一阵的。”

  “说的是呢。”丁双喜也道,“昨儿我在吉祥茶园,下面就坐了一伙子……军爷,向台上乱喊乱叫的,非要赶人下去,换下面的翠老板上来唱马寡妇开店,气得台上的李老板拖着刀就下去了。”

  丁叔坐在院子里台阶下他素常坐的椅子上,眉头微皱,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儿子,也叹了一口气:“开口饭,不好吃啊。”

  金玉香笑着开解道:“外公不是说了,这是照例要乱一阵子的,反正北京城里这个大帅,那个大帅,走马灯儿似的来了又去,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紧了就熬一熬罢,再没有过不去的,这不是偷了几日的空闲,我才好过来向丁叔讨教啊。”

  丁叔这才想起刚才被两人进门打岔打断的课程,精神一振道:“文老,大妞的玩意儿着实不错,这嗓子,有脆玉之音,唱老生有些可惜了,其实换了小生只怕出息更大。”

  文大爷闻言苦笑道:“当初学艺的时候,木老板也是这么说的,但一来呢,她是姑娘家,又是不上妆的清唱,小生的戏文多是风月相关,怕是招麻烦……这二来呢,也请了几位老板看过本事,说这孩子眼神四平八稳,不够灵活,飞眼简直飘不动,怕是上了台就显得呆。”

  “那可以多练练啊。”骆守宜心直口快地提建议,“我听说梅兰芳大师当年也是死……嗯呢,不太灵活,所以每天站在院子里看鸽子飞来飞去,练得一副好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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