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殿选_宫阙有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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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殿选

  殿里笑闹尖叫声不断,宫人们自知是皇上在佳妃娘娘逗趣,却柿子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伴着声嘶鸣,寝殿里笑声辄止,顾鸾手按住楚稷的手手捂着自己的嘴,眨眼与他对视。

  “……”楚稷压音,“它这护主吗?”

  顾鸾噙着笑拍,将他还伸在他腰间的手拍开:“不许挠了!不然它急了冲进殿怎办!”

  楚稷眯眼,嘴角轻挑:“饶你这回。”

  言毕唤:“张俊。”

  “皇上。”张俊行上前,楚稷睇了眼殿外:“去告诉毓秀宫的人,那秀女既受了伤,总要先好生养着,大概也学不好宫礼数了。让他们送她回家吧,明日就离宫。”

  “诺。”张俊应声,顾鸾却道:“!”

  楚稷看她,她摇:“你不喜欢,殿选时不留她便是了,不必这样早早打发回去。”

  楚稷挑眉:“她是什心思,我清楚,你也清楚。若不打发走,旁人见了还当我吃这套。”

  顾鸾又说:“宫大选,入选的本百无,多数秀女都知道选不才在情之。她如此钻营,可见家里平时是如何教的她。这世道男人总有多得是的法子建功立业,女家的出路却没有多少,倘使她自幼就被家里寄予厚望要入宫妃,此番只是没选上便也罢了,若再早早就被宫里打发回去,今后的日子不知要如何过了。”

  在宫里行止失当过的贵女,怕是连议亲都会变得艰难,那秀女罪不至此。

  楚稷皱眉看看她,手又往她腰间伸。吓得她立时想躲,他却只是环住了她。

  “心眼这好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将心比心罢了。”她低视线,避开他的目光。

  她实是因看过听过的事多了,才这样将心比心的。

  本朝的宫女其实并非人人都会在宫里留辈子。

  从十五岁开始,只要碰上采选有的宫女添进来,她们便都有机会离宫。既有这样的规矩,她上世又何路熬到了尚宫女官、又熬到了当御前掌事?不就是因知道自己出了宫便是嫁人成家的命吗?

  谈婚论嫁,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固然相信父母会好生她挑选夫婿、婚后也会她撑腰。可若不是她喜欢的,日子也终会过得难受,与其去那样赌运气,还不如留在宫里当她的女官。

  而若她出了宫有机会像男人们那样用五花八门的法子自己谋生,她必是愿意出宫的。

  楚稷却不知她是因久经世事而有的感慨,听她番话说得意味深长,心便思索起来:是不是近来过得烦闷,是以悲春伤秋?

  略斟酌,他拉着她坐到茶榻上:“阿鸾。”

  “嗯?”

  “我近来又忙起来了,白日里总不得空来看你。”

  “没事的。”顾鸾口吻平静,“你忙你的。”

  他置若罔闻:“永昕永昀都八个月大了,又有乳母们照料,你还是来紫宸殿吧。”

  顾鸾浅怔,抬眼看他。

  他问:“好不好?”

  他其实还是喜欢她在御前待着。否则不忙时还好,他随时可以过来,如今忙起来他整天整日地扎在案牍奏章里,抬见不到她,总觉得少点什。

  顾鸾没多犹豫,点了点:“好。”

  比起后宫,她也更喜欢在紫宸殿待着。

  拍即合,都很愉快。顾鸾转而吩咐燕歌传了膳,用完晚膳,燕歌又入殿禀了话:“太医给那位姑娘看过了,上了药,说让好生养着。”

  不多时,张俊自殿退出,走进厢房,皮笑肉不笑地躬身:“姑娘安好。”

  房的秀女顿时紧张。她的脚是真疼,早些时候她咬紧牙关费了好些工夫才崴成这样。可见到这位御前的掌事公公,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公公……”

  张俊垂眸:“皇上看您伤了脚,怕您养不好落病根,吩咐毓秀宫单独拨个院子给您,再指几个宫人过去侍奉。外已备好送您回去的步辇,走吧,奴随您去趟。”

  秀女心喜。

  这样的厚待,难不成皇上对她……

  她又赶忙道:“不敢劳烦公公,臣女自己回去便是。”

  张俊睃她两眼:“奴还要去跟毓秀宫交待清楚呢。”

  “哦……”那秀女了然,不敢耽搁,赶忙随张俊往外走。

  两名宦官搀扶着她,她顾不上疼,只想尽量跟上张俊。脚腕处的阵阵酸痛直往上灌,几涌至膝间,却只在她心激起重重喜悦。

  若她入选可就太好了。哪怕位份低些也不怕,她可以慢慢往上爬。

  嫡母说得对,家只空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爵位是不行的,她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也指望不上。

  若她讨得皇上的欢心,切都会大不相同。

  行了近三刻,行人才到了毓秀宫。早些时候已有御前宫人先步赶过来挑好了院子,见到他们就上了前,恭恭敬敬地将人往院子那边请。

  张俊则直奔后院,去见几位教习女官。这个时辰几位女官也已回屋歇着了,听闻张公公来都是愣,匆匆迎出屋,张俊在院站定脚:“连个秀女都管不好,您几位可真是办了个好差事。”

  几人尚不知出了何事,面面相觑。

  张俊轻笑:“方才送回来那个秀女你们好是看住,让她好好养伤,再惹出什事来。今日这事,若依皇上的意思就该直接打发她回去,是佳妃娘娘心慈才先留了她。倘使她再出什事,你们这教习女官我看也不必当了!”

  张俊说罢,拂尘挥,转身就走。

  几位女官打了个寒噤,忙差人去纯熙宫打听究竟出了何事,千叮咛万嘱咐地让那生得灵巧的小宫女嘴巴甜些,千万惹纯熙宫的姐姐们不高兴。

  毓秀宫西侧的院子里,那秀女虽然脚还疼着,却夜好眠,梦尽是好事。

  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天色惊坐起身,匆忙起来穿衣裳。

  “姑娘。”两位年近三十的女官进了屋来,见她着急,气气地上前帮起了忙。

  秀女埋怨道:“怎的不叫我声。这晚了,怕是误了好些事。”

  “不会无事的。”其位淡淡道,“皇上吩咐,让您好生养伤。”

  秀女摇:“规矩总要学的。”

  “不必学了。”那宫女顿了顿,“往后的日子,您都不必学了。”

  这声音太冷、太淡,飘忽而不带感情。秀女正穿衣的手顿,怔怔抬眸:“姑姑什意思?”

  “姑娘好生歇着就是了。”人立直身子,垂眸毫无感情地禀着话,“虽说依皇上的意思就该即刻打发您走,既然佳妃娘娘开口求了情、皇上也应允了,咱们便也会依旨好生照顾,供给您的衣食皆会是毓秀宫里好的,左右也就这十来天了。可姑娘您也要知道,奴婢们在宫里当差都不容易,您若还不安分,非要惹出什事来,奴婢们的前程便就毁了,您好心里有个数,贸贸然地往这院门外去,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这话落入那秀女耳,犹如五雷轰顶。

  “什……”她薄唇翕,惨白着脸色连连摇,“不……不行……”

  与此同时,佳妃的贤名却在毓秀宫里传开了。秀女们私里聊起来,都感叹佳妃娘娘可真是个大善人。

  “听说是失仪失到皇上跟前呢——怎就那容易便碰上皇上了?我看就是有意争宠吧。就这,佳妃娘娘竟还肯顾及她的面子让她先留来,也不怕再闹出事。”晌午小歇的时候,几个秀女同聚在屋里说着话。

  另人也道:“就是的。若换做是我,怕是比皇上还想让她走。若不然这回她失了策,回却成了事怎办?佳妃娘娘这是拼着圣宠被夺也要给她留情面,我可办不到。”

  “要佳妃娘娘长宠不衰呢。”立在矮柜前自顾自沏茶的秀女也插了话,“单这样比就瞧出来了,高立现。”

  这些话沸沸扬扬地传开,日傍晚,顾鸾就听燕歌说了。

  她在紫宸殿伴着驾,燕歌不敢上前贸然将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就借了个由将她请到外殿禀事。于是楚稷看着折子,就听外惊起句:“怎的就又议论开了?!”

  楚稷抬眸,看眼外面,又看向侧旁的张俊,张俊低眉顺眼地提醒:“应是在说毓秀宫的事。”

  哦。

  楚稷抿笑,视线安然落回手的奏章上。

  顾鸾不多时折回殿,拧着眉坐回御案边,他目光不,攥起她的手吻了:“不生气哈,有贤名又不是坏事。”

  “你知道?!”顾鸾没好气地手抽回来,盯着他,看着他笑意绽开。

  她子懂了:“是你传的话!”

  “我没有。”

  “就是你!”她瞪他,他不再争辩,绷着笑佯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折子。

  当然是他干的。

  他虑及她宠妃之名犹盛,与妖妃只差线,早就想她立立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送到眼前的机会当然要用啊。

  再说他又没有瞎编!

  栖凤宫,皇后用过晚膳又给皇长子读了会诗,读罢想去太液池边散散步,却是还没出宫门就听到了宫人们的闲言碎语。

  皇后面上笑意顿失,景云见状,忙喝住那两个宫女,声色俱厉:“拖去掌嘴!”

  “罢了。”皇后止了她的话,强缓息,摇了摇,“本宫只是想到了些的事,跟她们不相干。佳妃常伴皇上左右,素日行事得体,宫里夸她是应当的。”

  景云颔首轻道:“是……”说着忙摆了摆手,令那两个宫女退远了些。

  皇后不再多言,搭着景云的手迈出宫门,心憋闷得厉害。

  她总将话说得得体。只要她愿意,她便永远都做出贤惠大度的样子。

  她也喜欢这样的自己。在她心里,那些名留青史的贤后大抵就是这样,不争不抢又善解人意。

  直以来,她都觉得那样活着是自己心甘情愿。可这些日子,她却愈发觉得支撑得疲累。

  她越来越摇了,许多时候她都觉得贤惠这两个字让她变得既疲倦又孤独。偶尔听宫人说起佳妃与皇上间的温柔小意她竟会有些羡慕,羡慕佳妃那样缠着皇上,分毫不去顾忌什名声。

  皇后路走得心不在焉,傍晚的夜色低低地压着,她心里阵阵地发沉。

  待得太液池映入眼帘,视野突然开阔,她终于重重地吁出口郁气来。景云察言观色,压着音劝她:“宫人们总是碎嘴的,憋不住地要乱嚼舌根,娘娘跟她们计较。”

  皇后没说话,景云递了个眼色示意后的宫人们退,扶着皇后落座到湖边的石凳上。

  皇后凝望着平静的湖面,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佳妃刚进后宫那会与皇上在水榭共眠之事,沉吟半晌,怔怔开口:“景云,你总说佳妃守礼。可这嫔妃得宠久了……有几个不打后位主意的?”

  景云听得心紧:“娘娘……”

  皇后侧首,目光定在她面上:“她先是味地缠着皇上,又是这样四处散播贤名。皇上吃她那套便算了,本宫不是看不明白。”

  景云抿唇:“这……也说不准。宫人们总爱找些事议论,那些事也未必就是佳妃……”

  话音未落,皇后记眼风扫过来,她忙闭了口。

  景云噎了噎,躬身垂眸:“娘娘身居后位,若留个意也好。”语顿,她又说,“可皇上宠着她,您也不好明着治她。依奴婢看……您着急,毓秀宫的那位顾氏是个聪明的,既知您的心意,又跟佳妃有几分像。您在殿选时留了她的牌子,让她慢慢替您办事便是。您还是得好生抚育皇长子殿,那才是重之重呢。”

  前那些,皇后只是心不在焉地听,这些日子她多少听出了景云想息事宁人。不是不她着想,而是怕她与佳妃争个两败俱伤。

  莫句,倒说进了皇后心坎里:“是啊,本宫还有永昌。”怔了怔,她缓出笑容,“有嫡长子在,佳妃纵是得宠也翻不出花来。”

  “是。”景云低眉顺眼地躬身。

  毓秀宫,顾曦洗净了脸,坐在妆台前语不发地梳着。

  秀女们都是人屋,六间屋个院,自己身边没有宫女,起居概由尚宫局拨过来的宫女照料,间院里有四个宫女。

  顾曦在皇后娘娘跟前得脸,又佳妃有三分像,宫女们便都愿意巴结着她。她这厢梳着,有宫女进来看见了,立刻上前接过梳子:“奴婢帮您。”

  “多谢。”顾曦颔颔首,默了会,问她,“那位孙家小姐,当真要被关到殿选才放出来了?”

  “自然。”宫女嗤笑,“您没听说?若按皇上的意就当即刻送她走,是佳妃娘娘说了情才让她有机会去殿选上走个过场,如此自是不会让她再出来惹事了。”

  “可真是宫规森严。”顾曦轻道。

  她其实想说,皇上待人可真严厉。

  顾曦默不声地沉吟了半晌:“你见过佳妃娘娘?”

  “巧了,奴婢还真见过。”身后的宫女含起笑来,话匣子就此打开,“奴婢她是同年进的宫,起在尚宫局里做过事,也说过几句话。她原也是秀女来着,不知是因什缘故没参加殿选,转而去了尚宫局,结果啊……没几个月就调走了,直接到了御前,又几个月就封了嫔位。”

  “是这样?”顾曦听得怔怔,暗想这该是佳妃的谋算了。想想也是,寻常入宫的嫔妃其实不及御前宫人那样时时见到皇帝,更不及御前宫人照料天子起居。

  她忽地有些懊恼。若早知还有这条路,她也该效仿佳妃,现显是来不及了。

  身后的宫女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复又笑道:“依奴婢看,还是姑娘福气更好。这才多少时日,姑娘已进过栖凤宫几回了,入选志在必得,不必像佳妃娘娘那样铤而走险。”

  顾曦对这话不置可否,斟酌须臾,接着问她:“佳妃娘娘是什样的人?”

  那宫女与佳妃也不算相熟,被问得愣。

  顾曦又细说道:“我想知道佳妃日常喜欢什样的穿戴、爱梳什样的妆,说话做事又是什样子。你若是知道,便告诉我些。”

  “这个……”那宫女思量起来,摇了摇,“奴婢与她也算不得那相熟。……奴婢可以给姑娘找几个人来问问。佳妃娘娘在宫里也有些时日了,平日外出走,见过她的宫人总不少的。”

  “多谢你。”顾曦抿笑,视线移,落在手腕上。

  她腕上的南红手钏是母亲给她的。

  母亲说她才貌双全,家乡难有男配得上她,必要进宫才好。她自己也想进宫,宫的荣华富贵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既想求得荣华富贵,只有皇后娘娘的青眼可不够。

  三月,大选的时候终于到了。

  这日皇后颇忙碌,便免了晨省。顾鸾便轻轻松松地睡了个懒觉,醒来就听燕歌说:“皇上让您晌午时去紫宸殿。”

  “紫宸殿?”顾鸾浅怔,“皇上今日不是该在毓秀宫殿选?”

  “是。”燕歌微微拧眉,“奴婢也不知是什缘故,半个时辰前有位御前的公公匆匆来传了话,说完就走了。”

  顾鸾略微起疑:“御前的?你可识得?”

  燕歌道:“这您放心,是个熟脸。”

  顾鸾点点,便起了身,自去梳妆。

  毓秀宫里,皇帝端坐主位,言不发,皇后又次开口:“陶氏留用吧。”

  “……”张俊垂眸暗暗咋舌。

  大选要进行整日。这才过去个上午,皇后娘娘都留了十三个人了。

  张俊太清楚,皇上原本的打算是殿选走个过场便罢,个不留,让秀女们各自回家。可皇后娘娘兴致很高,再开口留人,任皇上脸色再沉她都当没看见。

  偏偏这样的场合宫人林立,秀女们波接波地进来,皇上还要顾惜皇后娘娘的颜面,不好直接出言驳她,只得忍而不发。

  左等右等,皇后终于等到顾氏入了殿。定睛看,却令皇后神情滞。

  顾氏改往日的清素,穿了袭孔雀蓝的襦裙,妆容亦变得妩媚。不仅不再有昔日小家碧玉的模样,与佳妃素日的穿衣风格也已大相径庭。

  仔细看着,竟很好看。

  若佳妃着装妩媚起来,大抵也该是这个样子。

  皇后不声色地扫了眼皇帝的神情,意外地看到皇帝眸光微凝,心不禁大感欣喜。

  ——若他自己便看上了,那自是好的。

  皇后便未急着开口,想等他出言。

  却见皇帝眼眸转而低,摇:“退……”

  “顾氏规矩很好。”皇后及时开口,“留用吧。”

  楚稷无可奈何,等这拨秀女退出去,便道:“先用午膳吧。”

  “好。”皇后颔首,“臣妾已让人备了。”

  “朕回紫宸殿用。”皇帝边说边起身,皇后浅怔,忙离席福:“恭送皇上。”

  楚稷走出正殿,禁不住地轻笑了声。待步出毓秀宫的宫门,他侧首就问:“去给阿鸾传过话了吗?”

  “已去过了。”张俊躬身,“这个时辰,佳妃娘娘应是已在紫宸殿了。”

  楚稷颜色稍霁,朝紫宸殿的方向走去,心里几度升起恼火。

  他与阿鸾都不愿将皇后往坏里想,情愿相信有些事上皇后只是思虑不周,并无恶意。

  如今经了殿选遭,他却不得不想得更多了。

  个上午就留了十几人,再经午,随随便便就多出十余位嫔妃。本朝的大选三年度,大可不必赶在次里选上这多人,若说此举不是冲着当的宠妃去,他想不到其他合的缘故。

  楚稷愈想面色愈冷。

  他终是没有开口给皇后难堪,愿皇后知晓轻重,适可而止。

  “张俊。”

  顾鸾坐在紫宸殿读着书,忽而闻声,抬眸看去,便见楚稷正进殿来,边走边吩咐:“去毓秀宫禀皇后声,就说午良王有事要来见朕,朕就不去毓秀宫了,她拿主意便是。”

  良王?

  顾鸾神情滞。

  良王楚秩是他弟弟,虽已赐府出宫,却也住得不远,随时都可进京。且良王年纪又小,不沾朝政,按说没什紧要事。

  他已这样说不过去的借口推了午的殿选,她几乎立时懂了:“出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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