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人精_宫阙有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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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人精

  将五彩绳带回清心苑,顾鸾歇了半晌。她原有意在宫宴前先将五彩绳送去清凉殿给楚稷,好叫医私下里先看看皇后往那锦盒里放了什么,逢佳节,前来问安的朝臣宗亲多,楚稷在殿里忙得顾不上见她。

  顾鸾在殿外等了约莫颗,张俊出来回了话:“皇上说娘娘不妨宫宴时当众把东西给他,这戏才足。”

  顾鸾想想觉得也好,就又回了清心苑,安心陪霁颖玩。想到将至的风云,顾鸾心里既有期待,又有些禁不住的唏嘘。

  皇后原不该是这个样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不清该怪她和楚稷的变数,还是该怪皇后己的心魔。

  酉时四刻,众人齐聚竹园。

  皇后对这场宫宴很用心,竹园之中张灯结彩,空地上有舞姬起舞,假山上有歌姬高歌。宫人们穿梭席间,奉上美味佳肴,每席上都有碟粽子,粽叶碧绿,在暖黄的灯火下霎是好看。

  楚稷到得稍晚了刻,彼时席间众嫔妃说笑得热闹,离席见礼也没打破这气氛。

  顾鸾便趁着这好气氛将串五彩绳呈了上去,依皇后所言,串给楚稷,串给永昌。

  众嫔妃见状都趁机称赞她,楚稷看起来兴致也不错,当即便将五彩绳戴戴在了腕上,永昌的也由乳母帮忙戴好,顾鸾含笑看着,心里却真有些紧张。

  不知皇后到底用了什么东西。

  不很难受啊?

  她这般想着,宴饮间总不住地往楚稷那边看。贤嫔坐得近,多少察觉了些,便关切道:“娘娘?”

  顾鸾忙收回目光,贤嫔打量着她:“娘娘怎么了?”

  “没事。”顾鸾笑笑,颔首抿了口盏中果酒。

  却听永昌道:“父皇,我手腕好痒……”

  顾鸾愕,抬眸望去,就见楚稷也愕。

  接着便见他把拉过永昌的手,撸起袖口看,多少有些慌:“张俊,传医。”

  张俊应了诺,匆匆去办。紧接着,皇后离席,几步行至永昌身边:“怎么了?”她拉过永昌的手,顿时神色栗:“怎么弄的!”

  原本派轻松的席间因为这怒喝倏尔静,顾鸾垂眸等着,果见若云上了前,低眉顺眼地告诉皇后:“娘娘,是不是因为那五彩绳……五彩绳是贵妃娘娘编的。”

  顾鸾浅怔,慌张瞬间涌于面上。她匆匆离席,俯身拜下去:“皇上,五彩绳是臣妾所致,但所用的丝线、玉扣……俱是皇后娘娘备下的。”

  陷入安静的席间随着她的话多了层窃窃私语,众人边交头接耳边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眉宇微锁,时未言,皇后却道:“贵妃……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

  语毕,皇后亦拜下去:“皇上容禀,臣妾白日里确是托贵妃制了五彩绳,臣妾给贵妃的东西都好好的。否则岂只有永昌觉得不适,皇上却未觉不妥?再者……再者……”皇后边说边将右手探入左袖,不多时,解出根五彩绳来,“臣妾所戴亦出贵妃之手,足见臣妾备下的东西并无异样!”

  皇后话音刚落,若云就帮起了腔来:“娘娘说的是。何况娘娘乃是皇长子殿下的生母,娘娘又怎害他?倒是贵妃娘娘……”

  清凌凌的目光投过来,若云狠狠剜了顾鸾眼:“贵妃娘娘己膝下有了位皇子,便觉嫡长子碍眼了么?”

  “信口雌黄。”顾鸾冷淡地回视过去,“皇长子养在皇上身边,本宫若想害他,有的是机,不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若云怒然:“娘娘休要仗着圣宠就这样有恃无恐!”

  几句争执之间,医院院判王之实匆匆而来。入了竹园见这阵仗,王之实便知事情必不简单,小心翼翼地见了礼,就上前为皇长子诊治。

  他仔细瞧了瞧永昌腕上起的疹子,又诊了脉,拱手禀话:“皇上,殿下这是起了敏症。”

  “只是敏症么?”顾鸾神色轻松起来,“小孩子肌肤娇嫩,原就易起敏症。臣妾问无错,想来皇后娘娘身为皇长子的生母拿给臣妾的丝线也不有问题,只是那丝线本身让皇长子不适罢了。”

  “贵妃娘娘怎的说得如此轻巧?”若云轻笑,“需知这敏症若闹得厉害了,也是窒息乃至殒命的。五彩绳上究竟有什么,还是请医并验过才好。”

  顾鸾的目光凝在她面上,目不转睛,俄而轻笑:“这样的事,何轮得到你个宫女拿主意?”

  伴着她这句话,众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九五之尊。

  于是便见半黑的天色下,楚稷面色阴沉,听闻贵妃所言,他眼底也沉下去:“贵妃,朕宠你这么久,要你句实话,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无疑激起了众人的惊意,更能激起些心魔的窃喜。

  顾鸾垂眸,深拜:“臣妾什么都没做。”

  “好。”他点点头,“王院判,验吧。”

  王之实躬身,语不发地先瞧了瞧皇后摘下的那条五彩绳。觉得无恙,又验了皇长子的。

  每个人都紧盯着他的神情,离得近的皆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验皇长子那条五彩绳时皱了皱眉头。接着,他又验了皇帝的。

  三条皆尽验罢,王之实噎了噎,禀道:“皇上……只有殿下这条五彩绳中添了东西。应是几位中药,磨成了极细的粉。因粉质细,若要知具是什么,臣需拿回医院细查。”

  不待他说完,皇后拍案而起:“你这毒妇!”

  继而人影晃,皇后步流星地朝她杀来,顾鸾心弦紧,欲避让,皇后至面前,扬手悍然打下。

  ——这下来得突然,众人始料未及,顾鸾也呼吸滞住。

  下瞬,在她抬手欲挡的同时,皇后的手腕被把攥住。

  顾鸾滞,惊魂不定地抬眸,皇后亦抬眸:“皇上……”

  这唤显有不安。顾鸾不动色地扫了眼她的神色,她应是觉出了些许不对。

  但晚了。

  “皇后。”皇帝松开她的手腕,“别急,查原委再做发落也不迟。”

  离得近,顾鸾清晰地听到皇后倒吸了口凉气。

  皇后慌了——皇后然是要慌的。

  这场戏,皇后赌的是皇帝对她的厌弃。心底邪魔作祟,在楚稷的步步铺陈下,勾得皇后信只要她递把个由头给楚稷,楚稷必定乐得顺水推舟地废了这让她厌倦的贵妃。

  这于帝王而言并不难做。身居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完全以用这般欺欺人的法子让己舒服。

  而眼下楚稷所为,却证她赌错了。

  楚稷略微侧首:“张俊,将皇后与贵妃身边的宫人都押起来,交由宫司盘问。”

  “皇上……”皇后匆忙回过神,定住心,据理争,“永昌是臣妾亲生,臣妾如何害他!唯有贵妃……”

  “是啊,你不害他。”楚稷看着她,眼中的怒意被他很好的按下去,却掩不住份戏谑,“宫中人心难测。借永昌的安危加害贵妃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句话,轻而易举地斩断了皇后的争辩。

  暖黄的宫灯映照下,皇后的脸色发了白。楚稷没再看她,伸手扶起顾鸾。

  顾鸾抬眸,看到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沉郁。

  今日之前,他们都在等皇后入套,却没想到皇后动永昌。

  甚至到了今日,她编好了五彩绳,都仍觉得皇后只冲着楚稷去,用楚稷的皮肉之苦换场计成。

  她偏生动了永昌。

  当着众人的面,顾鸾不好宽慰他,只得无地捏了捏他的手。

  楚稷吁气:“都坐。”

  顾鸾无地回去落座,皇后强定心神,也坐回去。

  但这场宫宴终是因这波折毁了气氛,众人看着九五之尊的脸色也没了宴饮的性质,不过多时就草草散了。

  这晚,楚稷到底是不好去顾鸾宫里的,只遣了几个御前宫人来照料她的起居,又让张俊亲来带了话:“娘娘放心,虽说人都押了起来,但娘娘跟前的宫人,还有皇后娘娘那边的景云都不有事的。”

  “我知道。”顾鸾点头,思虑再三,终还是多了句嘴,“皇后跟前那个若云,看着心思不简单。宫司不妨在她身上多下下工夫,想必她知道不少事情。”

  张俊躬身:“娘娘放心,皇上心里有数,急召了宜姑姑前来主理此案。”

  顾鸾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张俊也说:“宜姑姑必定又要骂骂咧咧了。”

  “若换做是我,也要骂的。”顾鸾失笑。这便托张俊去御膳房带了话,让御膳房提前备好小龙虾,天做道三香的、再做道麻辣的,给柳宜送去。

  却没想到,翌日小龙虾还没做好,案子就先审出了眉目。

  楚稷在辰时三刻着人传顾鸾去清凉殿,顾鸾理了理发髻就乘步辇去了。步入清凉殿,猝不及防间被殿中血肉模糊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柳宜坐在侧旁,指着那人道:“这小蹄子倒有意思,初时派忠臣孝子的模样,把臣妇好顿骂,结果不到个时辰就招了。不过嘛……臣妇确是窝着火用了严刑,怕她翻供说是屈打成招,这才将人押了来,皇上己再问问吧。”

  说及此处她眼睛抬看见顾鸾,忙起身:“贵妃娘娘安。”

  “宜姑姑。”顾鸾还了礼,绕过去瞧,仔细分辨番,才认出殿里这位血肉模糊的是若云。

  若云虚弱极,瘫跪在地木然做不出反应。张俊上前拽住她的发髻,她才匆忙回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屈打成招,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顾鸾面容清淡地乜着她:“你想清楚。”

  “是……奴婢想得清楚!”若云惊惧不,“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觉得皇上近来厌弃了贵妃,便想……便想设计让皇上废了贵妃,免得贵妃专宠……”

  顾鸾又问:“供状画押了?”

  “画押了。”柳宜颔首,“只是……”她迟疑着看向皇帝,“兹事,况且还要顾及皇长子的颜面。不知皇上……”

  “朕知道该怎么办。”楚稷唤,“张俊。”

  张俊躬身:“下奴白。”

  椒房殿。

  皇后在寝殿的茶榻上枯坐了个彻夜。榻桌上的茶盏不知换了多少次,茶香沁出又散去,她却始终顾不上喝上口。

  近前侍奉的宫人尽被押走了,她多少清楚局面不好,心底却又存着侥幸,祈祷不牵连到己身上。

  应该不牵连到己身上。此事只有若云与景云知道,她们个都很忠心。尤其若云,最是谅她的心思。

  突然之间,殿外骚动了阵。

  皇后怔怔回头,视线透过窗纸看过去,朦胧间看到有人走院门。再近些,她依稀认出那是位身份不低的宦官。

  不多时,这人入了寝殿来,是张俊。

  张俊乃是皇上跟前的掌事,宫中头号的宦侍。宫中许多事都需由他经手,数年下来,皇后与他也算熟悉。

  眼下,皇后看着他,却回不过神来。

  她只怔怔的,没有气说话,脸上亦无什么神情。

  张俊打量她眼,躬身:“娘娘,下奴过来,只为告诉娘娘——若云招了。”

  皇后脊背骤紧:“招了什么!”

  “想来娘娘心里有数。”张俊垂眸,“案子是宜夫人亲审的,冤不了她。供状您若想看,下奴儿着人誊抄份,给您送来。”

  “不……”皇后禁不住地想要逃避,“本宫不看……”

  张俊沉了沉:“不看也罢。那娘娘就先耐心候着,晚些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应道过来。”

  “贵妃来做什么!”

  皇后的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张俊抬眸,见皇后方才片麻木的眼中不知何时漫开了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颇有些吓人。

  “贵妃来做什么!”她又喊了次。这次尖锐的音变得沙哑,她仍直勾勾地瞪着张俊,眼中的血丝好似更浓重了些,显得目眦欲裂。

  接着,皇后哑笑:“还有皇上……皇上真当己在主持公道么!”

  这话中多有些不敬,张俊垂眸:“下奴只是来传个话。”

  皇后置若罔闻:“他偏宠妃妾庶子,纵容贵妃干政,宫规礼法皆视如无物!本宫容不得贵妃又如何,本宫是皇后,本宫本就该约束皇上,让他雨露均沾!贵妃这样狐媚惑主的贱|人,不能灌杯鸩酒要了她的命才是本宫失职!”

  这话听得张俊心下暗惊。他从不知道,皇后竟恨贵妃恨到了这个地步。

  ……贵妃也没招惹过她啊。

  张俊顾想着,再度道:“下奴只是来传个话。皇后娘娘有甚不忿,儿不妨直接与皇上和贵妃娘娘说。”

  言毕,他招了下手。

  又几名宦官入了殿,张俊缓了口气:“你们守在此处,侍奉好娘娘,千万莫要让娘娘有什么闪失。”

  “诺。”几人恭谨应。

  刻后,皇后所言便由张俊尽数禀至了清凉殿。楚稷听得皱眉,目光转,落在顾鸾面上:“你看,还是我去吧。”

  顾鸾却摇头:“我先去。你若有话跟她说,迟些再说。”

  楚稷坦然:“我怕她出手伤人。”

  “不的,那么多宫人呢。”顾鸾边说边站起身,顾往外走去,“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跟皇后娘娘把话说个白。她这些心结因我而生,我总归是躲不过的。”

  迈出殿门,顾鸾望着上午媚的阳光,长缓了口气。

  她原本也想这些事合该让楚稷去料理,因为这世道原不是女人能做主的世道,皇后将错处尽数怪到她头上本就奇怪。楚稷既是主事的那个,这些麻烦就尽该让他去应付。

  但转念想想,这些道理与皇后抵是说不通的。若皇后能想通这些,从开始怨的就不是她,直接去怨楚稷。

  顾鸾于是乘着步辇,沉默无言地往椒房殿去。

  她想了路,思索该和皇后说些什么,最后终是不得不承认,要与皇后将话说开、坦诚对甚至握手言和,只怕终究只是她的厢情愿。

  皇后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她能做的,概也只有避免更多的麻烦。

  步入椒房殿寝殿,顾鸾眼看到皇后显是刚发完火的样子。

  她坐在茶榻上,牙关紧咬,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止。地上更散落着不少碎瓷片子,不知有多少上好的瓷器在她的怒火中被毁。

  顾鸾心下喟,脚下绕开瓷片走向她,皇后愤恨抬眸:“怎的只有你来,皇上呢!”

  顾鸾没想到,昨日还派端庄的皇后在夜之间变成这样疯魔的样子。

  她驻足,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容禀,皇上原是想来的,是臣妾觉得他来约也无济于事,有些话终究还需臣妾来说,才劝住了他。”

  皇后怒极反笑:“你不必在本宫面前这样炫耀圣恩!”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顾鸾边说边继续上前,兀在榻桌另侧坐下,“臣妾只是觉得,在娘娘眼里错处都是臣妾的,即便皇上来了,也不过是与娘娘争辩臣妾身上的是与非,白费口舌罢了。倒不如臣妾来这趟,将恶人做到底,干脆利落地将事情了结。”

  这话直说得皇后愕,面露不安:“你要做什么……”

  顾鸾抿笑:“臣妾想息事宁人,请皇后娘娘日后安安分分地在行宫待着,莫再与臣妾为敌,也不要再做任何兴风作浪的事了。”

  “你……”皇后眼底震,抬眸盯着她,满目的不置信,“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是皇后,岂有留在行宫的道理!”

  顾鸾淡然:“皇上有合适的说辞,保全娘娘的颜面。”

  “本宫若不答应呢!”

  “那。”顾鸾眼帘低下去,眼角依稀渗出分凌意,“娘娘便想想皇长子的安危吧。”

  话音未落,皇后惊然起身。顾鸾余光轻扫,眼见她滞了瞬,转而疯般的朝她扑来。

  还余步时,候在顾鸾身边的宦官上前把将皇后挡住。

  “你敢!”皇后歇斯底里地喊着,“顾氏!你敢动永昌,本宫做鬼都不放过你!”

  “臣妾从来都不想动永昌!”顾鸾压过了她的音。

  皇后滞。

  “若臣妾想,娘娘以为臣妾日日在御前伴驾没有机吗!臣妾也从来不想动摇娘娘的地位,是娘娘步步逼!”

  顾鸾字字掷地有,皇后时怔住,好似在判断她话中虚实。

  转而又问轻笑,顾鸾的口吻重新柔和下去:“如今,轮到臣妾做主了。”

  她壁说着,壁腹诽己这般抑扬顿挫的口吻听来实在不像好人。

  在宫中活了几年,她总归白,有时想将事情办成就是要做坏人,或者至少要看起来像个坏人、恶人。

  是以她直视着皇后,字顿地告诉她:“娘娘安心留在行宫修身养性,本宫担保永昌无虞。皇上重视嫡子,亦不怠慢他,只消他己担的起那承继统的众人,储君之位必定非嫡长子莫属,非臣妾个宠妃能够动摇,朝臣们也不答应——这点,娘娘出身世家,势必比臣妾更加清楚。”

  皇后目光怔忪,时未言,又是那副在判断她话中虚实的样子了。

  “而若娘娘不能安心。”顾鸾下颌微抬,“臣妾为了己的命,便顾不得娘娘与永昌的性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娘娘不要逼臣妾才好。”

  这话说得口吻轻飘,又包含威胁。

  皇后面上怒色再生,时极重,时又缓和些许,万般矛盾在此刻尽数现。顾鸾将这切尽收眼底,终是听到句愤恨的质问:“本宫凭什么信你!”

  “因为娘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笑了笑,“昨晚宫宴散后,皇上手上便也起了疹子,只是皇上按着不提罢了。倘若娘娘再生事端,皇上将这般伤及圣的重罪公诸于世,娘娘说得清楚么?”

  “不能!”皇后即刻否认。

  她激动起来,想冲到顾鸾面前争辩,但被名宦官拦着,只得嚷道:“不能!皇上……皇上怎么能起疹子!本宫没动那只锦盒!”

  “这臣妾就不清楚了。”顾鸾平静地摇摇头,这便站起了身,“个中利弊,臣妾都同娘娘说白,娘娘己掂量轻重便是。”

  “只是万望娘娘想白,若娘娘再做什么糊涂事以致废后,永昌这嫡长子的地位便也不那么稳了。”

  言及此处,她笑起来:“到时才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你栽赃本宫!”皇后骂着,“是你栽赃本宫!皇上那么宠你,你怎能……”

  “永昌还是娘娘的亲儿子呢,娘娘不也动了?”顾鸾轻描淡写地反问,皇后音滞住。

  她看着皇后的神情,问己这个坏人办得真到位。惜楚稷不在,否则他必要夸她演戏。

  ——她如此想着,结果却是刚走出寝殿就迎上了他苦笑的样子:“真演。”

  他音放得极轻,她还是赶忙将他拉远了,小问他:“怎么还是来了?”

  “不放心你。”他摇摇头,“道理说白就行了,何苦扮个恶人?”

  顾鸾沉了沉:“有些道理随着时光推移终究懂,但要避免眼皮子底下的节外生枝,恐吓常比推心置腹更有用。”

  他眸光微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半晌,笑意漫开:“这人精的样子,是跟上辈子越来越像了。”

  她眨眨眼:“不好么?”

  “好啊。”他轻啧,揽着她往外走,“不过依我看,皇后未必能己想白那些道理。”

  “放心吧。”她神色轻松,“我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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