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_红衣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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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

  ng,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他话音一顿,又道:“烦人。”

  鲜钰笑了,虽然话说得轻松,可心底仍旧有些不舍,像是无端端缺了一块。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垂着眼眸转过身去。

  白涂看着那红衣人转身,哼了一声又道:“我在东面的山壁上留了幅画,你走前可以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又甚是别扭地开口:“你日后若是得空来陪老头我说说话,到了这山上只需唤我一声即可。”

  红衣人背影略显寂寥,那肩背极其单薄,她嗤笑了一声道:“如何唤你?”

  白涂还真认真地想了想。

  鲜钰却笑着道:“那我该如何唤你,是叫白涂,还是叫隗归,又或者唤山灵?”

  她顿了一瞬,又缓缓开口:“又或许,唤一声师父?”

  白涂怔了一瞬,他眸光一颤,却见方才说话的红衣人已然离远了。

  他啧了一声,摇摇头便消失在峰顶上。

  红衣人还真去看了东面的山壁,只见壁上不知是用风刀还是用什么玩意刻出了一幅乱七八糟的图来。

  那图她觉得甚是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停火宫里不就有一幅与之极其神似的么。

  再一看,有鼻子有眼的,恰似一个老头的脸,还挺像白涂自己。

  都城中云散天清,在大雨过后,寒风更显凛冽。

  天师台已被封起,可门里大道上的骸骨却未被抬走。

  百姓围在门外,一个个探头往里看着,俱是不敢相信。

  禁卫面不改色地将其拦住,冷声道:“退远。”

  围观的百姓之后退了几步,一个小孩儿问道:“国师做了坏事,是不是被仙人降罪了?”

  禁卫垂眸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是。”

  而天师台里的游魂,已被各宗门收了回去,在做了些法事后,总算是将那些游魂送走了。

  厉青凝早早便回了宫,正在元正殿前站着,她手里捧着的,是厉载誉留下的遗诏。

  此情此景,像极了前世那般,可又分外不同。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而她手里捧着的遗诏也与前世截然不同。

  她垂眸看向了大殿外站着的文武百官,面色冷淡如水,连一分怯意也未露出,似是她本就该站在这位置一般。

  厉青凝在看着底下站着的人,而底下站着的百官也在看她。

  这段时日,在厉载誉宾天之前,朝中的大小事务都经了厉青凝的手。

  此前百官尚还觉得长公主一介女子,也未学过什么帝王术,怎能处理得来那些繁杂之事。

  未曾想,他们都看轻了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长公主。

  长公主确实是东洲之花,确实皎如明月,可却不似娇弱不堪一折的花那般。

  厉载誉瞻前又顾后,可长公主却像是早就在那位置坐了许久,她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只一个眼神,便能令人信服。

  那聚在一起的大臣们,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底下,等着厉青凝开口,竟然觉得,若是皇帝将皇位交给这长公主也无甚奇怪。

  东洲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先是边陲生出隐患,再来天灾频频,流民怨声载道,可都城里却仍是繁华静好,似是连皇帝都对这江山社稷不管不顾了。

  谁不痛心,谁不恨。

  故而在皇子争储之时,不少朝臣才向着那有望继位的二皇子。

  二皇子殒没,皇帝又驭龙宾天了,眼看着这江山社稷近要毁于一旦,忠于东洲的朝臣,只愿皇室莫要没落。

  厉青凝丹唇微动,在百官之前宣读起厉载誉的遗诏。

  那遗诏中称,要她“平凤咸、逐外敌、诛国师”。

  这一个个的字,皆听在了百官耳中。

  如今国师已诛,可诸臣们却不明白,为何要平凤咸,为何要逐外敌。

  莫非是凤咸王谋反了,莫非是外敌要入侵了?

  厉青凝淡淡道:“凤咸王私通外邦,意图谋反,其罪当诛。”

  这话音一落,底下的朝臣皆惊得合不拢嘴,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说起了话来。

  “望殿下收回凤咸城。”有人扬声道。

  “臣附议。”另一人开口。

  厉青凝凤眸微抬,双眸静无波澜,冷得似是无心无情一般。

  那两人一开口,随后朝臣纷纷附和。

  厉青凝淡淡道:“依先帝遗诏,由本宫亲自带兵擒回凤咸王。”

  此话一出,饶是朝臣有异议,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毕竟那是先帝留下的圣旨。

  谁想得到,厉载誉竟让这薄情冷心的长公主带兵,莫不是病坏了脑子。

  可站在元正殿前的长公主气势凛凛,面色冷如霜雪,那无形的威压令众人说不出话。

  厉青凝锋芒毕露,整个人似是一把开刃的刀,刀上寒芒骇人。

  她不再装作是那池里任人宰割的鱼,反倒如要宰鱼的刀一般。

  底下站着的朝臣默然无声,似是只需那冷面长公主不咸不淡地睨一眼,所有人皆可臣服。

  在人散后,厉青凝又去了金麟宫,芳心和礼部尚书跟在其身侧。

  芳心低着头未说话,心中欷歔不断,未想到这一日竟来得这般快,快到令她猝不及防。

  礼部尚书跟在一边,低声道:“殿下,再过两日,就该将先帝送入殡宫了。”

  厉青凝微微颔首,“若是本宫未能回来,丧仪照旧,一切不得有误。”

  礼部尚书又道:“在将梓宫从殡宫奉移入皇陵时,还需殿下相送。”

  “本宫不消时日便可归来。”厉青凝淡声道。

  礼部尚书微微颔首,这才不再作声。

  金麟宫里,厉载誉那棺椁停放在正中。

  厉青凝走上前,她依照礼数跪在了棺前,抬手又奉了茶酒。

  可她面上却不见悲戚,似是将那好不容易生出的恻隐之情都耗尽了一般。

  她看着那棺椁道:“国师已去,他已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可惜无人回应,棺里躺着的人已开不了口。

  厉青凝仍是冷着脸,淡淡道:“这江山,我会守上百年,你无须担忧。”

  依旧无人应声。

  厉青凝站起身,深深朝那棺椁望了一眼。

  她转身便往外走,眼眸一抬,只见天上降下了片片白花,竟是下雪了。

  芳心将冬裘披在了她身上,低声道:“殿下,外边冷。”

  厉青凝望着这霏霏白雪,心道,鲜钰也该回来了。

  可在回了阳宁宫后,她却发觉那人竟还未回来,燃着灯等到了半夜,想起明日还要早朝,索xi_ng睡去。

  夜里,风雪撞门扉。

  门忽然被撞开,却不是因风雪,而是那穿着红衣的人,顶着那漫天的雪回来了。

  冷风撞入了屋里,躺在床榻上的人倏然抬手,灯台登时亮起。

  门嘭一声合上,一个人撞入了厉青凝怀中。

  鲜钰哆嗦着,将手往厉青凝脸上覆,连墨发也落了白,面色竟同雪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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