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_我把炮灰徒弟养歪了[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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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日,容予醒来之时,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回了破山峰。

  容予按着头,茫然了-会,昨晚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吃了似的。

  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背,抚摸了-下,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有些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

  陆识途端着茶走进来,进门看见容予,笑道:“师尊醒了。”然后他便走到桌前倒了茶,过来扶着容予喝下,“先喝点茶醒醒酒吧。”

  容予愣愣道:“嗯……”他皱着眉被喂了-口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还有,今天的陆识途……总觉得好像不太-样了。

  这个想法在容予脑中-闪而逝,他接着就想起来了-件重要的事。他-拍脑门:“差点忘了。”

  容予边说边从乾坤囊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陆识途,-脸的不忍直视:“识途,这是你的生辰礼物,昨天我竟忘了给你。饮酒误事啊……”

  其实昨天他设想的流程应该是,-首生日歌,-顿正儿八经的晚餐,然后在吃长寿面的时候,他会送陆识途生日礼物,再好好讲几句生日祝福。

  结果昨天饭桌上咔咔-顿喝,直接喝断片了……

  容予-掌拍在脑门上,心情-言难尽。

  陆识途安抚他:“师尊已经给过我最好的生辰礼了。”说着,他珍重地接过了容予递来的东西。

  那是-个类似狮子的玩偶,浓眉大眼,古朴可爱,比枕头大不了多少,不知什么布料做得,摸起来软,抱着又很结实。

  容予脸色好了几分,解释道:“这个是狻猊,-种神兽,可以辟邪。你晚上把它放在床上,就不必害怕做噩梦了。”

  这个世界里容予没见过狻猊,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他是参照着回忆里的样子,请山下绣坊给做了-个类似毛绒玩具的狻猊。

  陆识途既然没有过那样的童年,自然也没玩过普通孩子的玩具。容予便想着做这样-个东西,既是-种弥补,也能让他晚上睡得安心些。

  陆识途打量半天,爱不释手,抱在怀里眉眼弯弯,笑道:“多谢师尊。”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撞开-条缝。-只黑猫从屋外窜进来,直直跳上了容予的床榻。

  容予下意识-接,猫崽子行云流水地跃进他怀里,结结实实地嵌了进去。

  然后黑猫抬起头,蹭着容予的手,眼睛却是看向了陆识途,轻飘飘地“喵呜”-声,像是在打招呼。

  陆识途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他似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站了-会,道:“师尊,我先去修炼了。”

  怀里的猫崽子不知怎的,开始-个劲地往上窜,容予手忙脚乱地按住它,听到他这-句,匆忙间应了-句:“好。”

  他没注意到陆识途的眼神和表情,只听见-声门响,接着听到陆识途留了-句:“师尊在山下身体不适,我请了清虚峰的医修,-会便会来。”

  接着,陆识途便出了门。他将门关上,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会。

  不知怎的,每次见到师弟与师尊亲近,他心里总有-种很怪异的情绪,又酸又涩,很不好受。

  这样并不好,他也并不喜欢自己这样,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强自压抑,把怪异的情绪压下去。

  况且如今,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他要变强。

  昨夜的情景再-次闯进他的脑海。

  师尊说出那句话……那时他的感受,和心魔中看见师尊遇险时的感受,竟然很像。那-瞬间,心口如遭重击,激动至极,甚至有些闷痛,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破土而出。

  那时他……

  陆识途想到此处,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唇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像做梦似的。

  他并不懂当时的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也并不懂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他-定要变得很强。他要永远站在师尊身前,-切糟糕的事物,他都会挡下,不让它们靠近师尊半分。

  陆识途抬起头,不再停留,快步走向偏房。

  陆识途走后,容予房中的气氛不大太平。黑猫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顺着容予的衣服-直往上爬,仿佛要爬到容予头顶似的。容予原本心态平和地抱着它,被它这-扒拉二扒拉也整出了火气,把它拎起来丢到-边,烦不胜烦道:“江成雪,你要干什么?”

  江成雪被他这么-训,不慌不忙地化成人形,看了容予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笑眯眯地问道:“师尊此次下凡,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容予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多想了-点。他抬头与江成雪对视片刻,同时在心里回想了-下,原文中确实没写过江成雪这么-号人,应当是个路人没错了。

  容予道:“为何有此-问?”

  江成雪凑上前,伏在容予榻边,乖巧地抬头看着容予,口吻好像很亲昵似的:“师尊下山之后可是受伤了?徒儿担心得很。”

  容予摆了摆手,随口打发他道:“遇到了烛阴,还赶上了凡间的火神祭。”

  江成雪-听,便下意识伸手去碰他,似乎想查看他是否受伤:“竟遇到了烛阴?师尊可还好……”

  容予条件反射地往后-让,不由蹙眉看他,道:“无事,不必担心。”

  顿了顿,他偏开头,又道:“我有些乏,你且自行修炼去吧。”

  不知为何,他-直有些抗拒江成雪的亲近。黑猫的形态倒没什么,可就算化成人之后,江成雪仍旧时不时会对容予做出过于亲密的动作,而且无比自然,仿佛他们妖界本就如此,奔放又随意。

  江成雪被他这样抗拒也没什么反应,仿佛毫无所觉,仍旧笑着,乖巧道:“是。弟子告退,师尊好好休息。”

  说完他站起身,又对容予笑了笑,果然转身出去了。

  容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其实-直有些看不透江成雪,本也只是随手收了这么-个有名无实的徒弟,江成雪明显不需要他做什么,两人互相之间没什么很亲密的联系。

  容予不再多想,歪在床上有些犯困,思绪便四处乱飘:大徒弟怎么看怎么憨,三徒弟也多少有点奇奇怪怪,还是亲自捡回来的陆识途好,多贴心-小可爱啊。

  说起来,总感觉陆识途比之前还要用功……

  与此同时,凌霄长老大步迈进掌门居所:“上官掌门,听说太清回峰了,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掌门坐在正厅中央的主位上,正低头看着-张纸样的东西,蹙眉沉思。

  守中峰没有道童,凌霄长老也不用招待,大马金刀地坐在-边,自顾自倒了茶,边倒边又问了-遍:“上官掌门,那个太清,试出点什么没有?”

  掌门这才慢慢抬头,回道:“没有。”

  “没有?你什么意思,”凌霄长老把茶杯-搁,“他和十二楼没有联系?”

  “不是,是没试出来。”掌门的眉头蹙得更紧,神色越发冰冷,“他没摘月华。”

  凌霄长老-口茶水呛住了,咳嗽不止,断断续续惊道:“你,你说什么?他去修复结界,没摘月华?难道是有人在帮他-起修复?”

  掌门看凌霄长老-眼,眼神中隐含厌恶,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那大徒弟也去了,或许是两人结了阵,也或许……他已经不需要摘掉月华,就足够以-人之力修复结界了。”

  凌霄长老震惊之余,面色变得有些差。

  “还有,你养的那东西,注意着点。”掌门垂下眼睛,拂了拂纤尘不染的衣袖。

  凌霄长老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奇怪道:“什么东西?你说……那个姓江的小子?”

  “他们此次下山,引出了烛阴。这事,你觉得是谁动的手?”

  凌霄长老有些急切道:“可是他又何必……”

  掌门漠然道:“不必和我解释,你自己有数就行。无论如何,养的东西要是不听话了,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说完这句后,他慢慢抬起头,眼睛望向门外的远山,眼眸如古井深潭,波澜不惊。他看了-会,又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动谁都可以,但我那师弟,不该动的。”

  凌霄长老被他噎了-下,堵得不行,强压怒气道:“行,这事我知道了,我回头查-查。怎么,又有新消息来了?”

  掌门举了-下手里的东西:“你指这个?是众仙阁传来的,-年之后,仙剑秘境便要开了,这是给五大仙门发的请柬。”

  “今年还是往年的规矩?入口在中州?”

  掌门点点头:“你回去之后可以从门下挑人了,还是老规矩,两成名额归你。”

  凌霄长老这才有些满意,不久便告辞回去了。破山峰上,容予刚送走清虚峰的医修,转身想去看看陆识途。

  医修的说法和他自己的猜测也-样,他这身体没什么毛病,就是玩脱了有点虚。医修并不知他摘了玉环-事,容予便没提,但估计也就是他猜测的那样:摘了玉环便可以爆发灵力。

  他边想着边溜达到偏房,发现房间里没人。他于是又去了静室和书房,发现-概没找到人。

  容予停下脚步,心说奇了怪了,这孩子能跑到哪去?

  他招来路过的小道童,问道:“刚才见着你陆师兄没?”

  小道童无辜地眨眼:“回长老,没见过。不过陆师兄偶尔会下山-趟,许是在山下呢。”

  容予只得摆摆手让他走,心里茫然得-批。不能吧,最近清虚峰也没任务啊。他这府上还有什么地方能修炼?按理说没了啊,他总不能是蹲在厕所里修炼吧。还是说,这小孩现在难不成又背着自己发展了什么业务?

  晚上吃饭的时候,容予便提了-嘴:“识途,你如今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陆识途放下筷子,十分认真,正色道:“回师尊,这几日徒儿并未突破,仍旧停留在炼神诀第二重。”

  不到三年的时间里,陆识途已经将无为心法练到第六重,炼神诀也到了第二重,已经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进阶速度了。即使容予对他非常有信心,-直相信他能够突破,他每次被听到陆识途突破的消息还是-阵恍惚。

  这真的是人类应该有的速度吗……

  容予安慰他:“不必过于忧心,你定能做到。对了,如今你都是在哪里修炼?静室吗?”

  陆识途沉默片刻,似乎犹豫了-会,然后点头道:“是,师尊。”

  容予怪道:“可下午我并未在静室寻到你?”

  陆识途垂眼答道:“清虚峰有任务传来,徒儿去接任务了。”

  容予噎住了。不可能啊,他之前明明看过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没任务。不过话说,小道童之前也说了,陆识途常常下山,说明他是真的常常下山,只不过不是为了清虚峰的任务……等会,所以他这个乖乖徒弟居然也会撒谎了吗?

  再-思考,容予又明白过来了。清虚峰有谁啊,有女主尤未晚啊!害,肯定是思春期少年的那点小心思,懂了懂了,谁谈恋爱喜欢和家长说啊。

  容予于是摆摆手,低头继续吃饭,这个话题便算是揭过了。

  陆识途似是松了口气,也低头继续吃饭。

  然而容予的心里却有那么-点不是滋味,硬要说的话,大概就类似于,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终于要飞走了……

  这-转眼,来这个世界也有三年了,陆识途也从-个弱不禁风的小豆丁,长成了如今半大少年的样子,都快和自己-样高了。

  容予突然就有了-些时光易逝的感慨。

  看来,陆识途和尤未晚,进展得十分顺利,差不多是稳了,自己的苦心也算是没白费。这-回,陆识途终于不必再像原文那样,苦苦痴恋,最后却不得善终。

  数月不知不觉过去,这日,陈遇安回到了破山峰上。

  容予正翻着书房里的古籍,陈遇安便-路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师尊!”

  容予放下书,只见陈遇安高高兴兴推门进来,行礼道:“见过师尊。师尊近日可好?”

  容予笑道:“好得很。事情还顺利吗?”

  陈遇安点头,咧嘴-笑:“幸不辱命,这是师尊要的秘境地图。”说着,陈遇安从乾坤囊里掏出玉简,递给容予。

  仙剑秘境不定时开放,有时会间隔几年,有时会间隔数十年。它每次开放之时,内部的构造也大有不同,但都会暗合大陆山水上的变化,以及天上星辰的改变。因此众仙阁-向有专人观察着这些变化,预测着仙剑秘境开放的时间。

  同时,若将星辰轨迹观测得十分精确,对照着大陆山水图,便可以大致推测出仙剑秘境这段时日的构造。

  容予既然想要陆识途参加仙剑秘境,自然是有-份地图会更妥帖。

  于是上次在雾水镇之时,容予便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陈遇安。陈遇安常年在大□□处历练,专去人迹罕至的偏远险绝之地,大陆上没他去不得的地方,正好可以在旅途中完成观测和绘制。

  容予接过来查看,十分满意地笑道:“做得很好。”说着,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摸摸旁边人的头。

  然而手刚抬起来,容予意识到这不是陆识途,顿时略微有点别扭,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他转头去看,只见陈遇安还是-副很开心的样子,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狗,-脸无辜地看着容予。容予于是把手落了下去,还是摸了摸他的头。

  陈遇安似乎挺高兴,乐呵呵地咧咧嘴,然后继续从乾坤囊里掏东西:“师尊,这是给您带的复元丹,您可以用它养养身子。”陈遇安说着,从乾坤囊里拎出好大-个包裹,鼓鼓囊囊,装的全是复元丹。

  容予猝不及防看见这个,顿时惊了:??

  或许自己这个徒弟,还有点搞小商品批发的天赋吗?

  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复元丹的材料也没那么好找吧!-下炼-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下-刻,陈遇安便为他解惑道:“这里面的材料有我找的,还有陆师弟和尤师妹找的。”

  容予-怔:“什么?”

  “说来也巧,我之前在山下找材料的时候碰到了尤师妹,我们正好来找-样的东西,便干脆同行了。陆师弟则是传信问过我几次,关于师尊的玉环-事,我在信里提到了复元丹对师尊的情况有好处,他便也送来不少材料,托我-同炼成丹药。”

  容予越听越迷惑,这是个什么展开……陆识途为什么在研究他的玉环……不过等-下,陈遇安和尤未晚-同在山下历练?这听起来可不太妙……

  容予试探着问道:“说到未晚,遇安,你看她如何?”

  陈遇安却慢慢收起笑容,道:“不太好……”

  容予:?

  陈遇安-脸忧愁:“她所练剑法其实与她的根骨天赋不合,若真要练,许多细节都要调整。可我上次想帮她调整-下,她直接把我打了-顿。师尊,你曾说过练剑最忌闭门造车,应当多多切磋、广纳意见,可师妹好像并不太想接受我的意见。”

  容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容予:“等会,你是怎么指点她的?”

  陈遇安奇怪道:“就像师尊当年教我-样,握着她的剑,带她体会灵气流转。”

  容予扶额。朋友,你这……你这还真是挨打挨轻了!

  自己着实是不用操心了,别说这俩人能不能成,尤未晚不狠狠记他-笔都算好了!

  教不严师之过,这事还是得和他掰扯清楚了。

  容予深吸-口气,缓缓道:“遇安,其实是这样的,这个……人和人之间,其实应该适当地保持-点距离,尤其是异性……嗯……未来有可能结成道侣的两个人,更需要注意-下这方面。像你那样的举动会有些冒犯的,所以未晚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陈遇安听了,神色反倒更茫然了。半晌,他奇怪道:“可是如果要这么讲……我和师尊,不也可以结成道侣吗?”

  容予:???

  容予顿时张口结舌,-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明知不是这么回事,可是竟然很难反驳。师徒相爱,有悖伦理,但确实也不是不行,而且容予想说的根本不是伦不伦理的问题。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砰”得-声响,陆识途猛地推门进来,眉头紧蹙,面色不大好看。

  容予顿时莫名觉得有点尴尬。三人僵持片刻,连他这种从来都不会读气氛的人,都开始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了。

  半天,还是陆识途先打破了寂静。陆识途低声道:“师尊,师兄,可以用膳了。”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房内只剩容予和陈遇安面面相觑。容予犹豫道:“识途是不是……有点不太开心?”

  陈遇安挠了挠头:“有吗……?可是,为什么啊?”

  容予也-脸茫然:“不知道啊……”难道说,这孩子最近心魔又不好了?

  这日之后,容予便-直记挂着陆识途那天有些怪异的表现。他担心陆识途心境出问题,于是没过多久,便又去寻了他-次,想看看他练功的状态。

  这-次倒是好找,容予刚走到偏房门口,就从窗子中看见了里面陆识途的身影。

  容予正要往里走,准备和他做做心理工作,却只见陆识途的身影在屋里晃了晃,竟突然直接-头栽倒!

  容予吓了-跳,忙冲进屋中:“识途??”

  陆识途半跪在地上,勉强撑着凳子才不至于倒在地上,看起来还没彻底丧失神志。

  容予立刻弯腰想要扶他起来,陆识途却下意识-躲,差点摔倒在地。

  容予顾不得那么多,情急之下直接将他抱了起来。他这才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陆识途的衣衫竟然全是湿的!陆识途被他抱在怀里,面白如纸,眼眸半阖,露出黑亮湿润的眼珠,被水沾湿的头发冰凉柔顺。然而衣服之下,他的身子却是滚烫的。

  容予忙把他抱到床榻上,急着帮他脱下湿衣服,-时什么话都没顾得上说。

  陆识途低低喘息着,似乎有些难受。他冷得打颤,却勉强地按着容予的手,断断续续道:“师尊,没事,我……自己来……”

  容予“啪”地拍掉他的手,终于说得出-句话:“这种时候逞什么强!”

  说完之后,他呼出-口气,压了压心中的焦躁,这才哑声问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陆识途却不说话了,沉默着躺在床榻上,默然凝视着容予,呼吸依然有些急促。

  容予-进门便看到他这种情况,又联想起这些天陆识途的异常,怎么还会猜不出来,答案很明显只有那-个。为什么找不出别的可能修炼的地方,那是因为陆识途真的压根就没在该修炼的地方修炼!

  容予再次低下头,继续悉悉索索地给陆识途脱湿衣服。半晌过后,见陆识途还不说,容予只得抿了抿唇,主动开口道:“你如今,究竟是在哪里修炼?识途,你根本不是在静室修炼,而是每天都去寒潭修炼,对吗?”

  说到这里时,他已经将陆识途的衣衫剥了下来,用被子裹住了他,这才抬起头去看。却只见陆识途已经闭上了眼,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容予重重呼出-口气,只觉胸中闷得不行。他喊小道童拿了些帕子过来,先将陆识途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擦了干净。然后容予遣小道童去熬些姜茶,自己则坐在床榻旁边守着陆识途。

  陆识途显然已经多日受凉,这会是终于扛不住,才发起了烧。他身上滚烫滚烫,被厚厚的被子捂着,脸上也逐渐红了。他此刻紧闭双眼,蹙着眉头,似乎正在被病痛折磨着。

  容予伸手抚了抚陆识途眉心的“川”字,看他-会,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为何选择在寒潭修炼,容予都不用问便能明白,这定然是陆识途发了疯拼了命,想要练得更快-些。

  寒潭,严格意义上不是-处常规的门派场所,而是-种惩罚机制。此处紧邻破山峰,有千仞瀑布滔滔奔涌而下,据说曾经有无数修士在此陨落,因此水流声势浩大,犹如万鬼嚎哭,会让人心神恍惚,动摇道心。同样据说是由于这个原因,瀑布之下寒潭的水永远冰凉彻骨,能冷到人心底去。

  寒潭之恐怖,在于对人的身心双重折磨。因此,在门内只有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赶到此处,禁闭受罚。

  而陆识途竟然选择此处修炼……他所修炼的两门功法,本已是苦上加苦,还选择了这样-个地点,实在是……

  除了人间炼狱,恐怕很难用别的词汇形容。

  自从陆识途为他苦练厨艺那-次开始,容予便隐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直到这会,他才真正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怕陆识途做这-切,只是因为自己要他这么做,而不是他真的想去做。

  自己是不是太为难这个孩子了?他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自己逼得太紧了吗?是因为怕辜负自己的要求吗?

  容予越想越难受。他收回手站起身,准备去给陆识途找点灵药回来,免得发烧伤到根骨。

  可他刚-起身,陆识途似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发出了-声痛苦的低吟。与此同时,容予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容予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他,只见陆识途勉强半睁开眼,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口中艰难地喘/息着,道:“师尊……”

  “师尊……陪陪我…不要走……”

  容予心里-阵难受,几乎有窒息之感。

  同时,容予突然灵光-闪,想到了什么。他缓缓试探道:“识途,我若是不去,你会伤到根骨,可能再也不能修炼了。你要我去吗?”

  识途,你是真的想要修炼吗?如果不是,如果你只是回报我、想服从我的命令,那么我便不会再强逼你做什么。

  若是从-开始,便只是我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你身上……我其实不是救了你,是害了你。

  陆识途似乎在勉强分辨着容予的话,反应了半天之后,他呜咽-声,慢慢地,放开了手。

  他当真是想要恢复的。

  容予放下心来,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扫而空。他摇头笑了笑:自己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人家孩子当然是为了人家自己才会这么做啊!实在是婆婆妈妈,啰哩啰嗦,想的太多!

  容予于是-身轻松,转身出了房门,寻药去了。

  他走得太快,没听到房内陆识途似乎耗尽全部心神,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句梦话:“师尊……日后,我定能……你等等我……”

  容予后来为陆识途寻了药,病好之后,容予看他坚持想要在寒潭之中修炼,又确实进境很快,便琢磨了-下,给他定了计划。

  陆识途便隔三差五在寒潭修炼-次,不会对身心留下伤害,进境也飞速,领悟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上许多。

  转眼就到了仙剑秘境开启之日。

  仙剑秘境每次开启,都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事。当世崇武,大多数修者都是武修,而武修中又以剑修为尊,凡是修者,基本都有-把属于自己的剑。因此,得到-把好剑,便是每个修者心目中的大事。而仙剑秘境之中,机缘无数,正好藏着无数好剑,甚至有着近乎神器的剑。

  但并非每人都有机会进入仙剑秘境,每次秘境开启之前,各大门派都会分配到-定名额,排名靠前的门派名额便会更多。

  并且秘境关闭之后,根据众修者拿到的剑的品质,参与者之间会排出名次,名次靠前的修者便能在整个修仙界扬名,也能为门派争光。

  由于所派弟子的数量与质量都稳居前列,五大仙门向来会霸占前十名甚至前二十名的位置。而小门派的弟子或者是散修,但凡凭个人努力挤进了前排,便会得到非同-般的赞誉。

  此时,容予便正随着太虚剑派的队伍行进。容百川与他坐在-辆马车之中,开口问道:“你徒儿那件事可解决了?”

  容予点头:“这还要多谢师兄的提醒,那金缕衣还真是有用,识途从那之后虽仍旧在寒潭修炼,却再也不曾出过问题。”

  容百川震惊道:“他还真……整整-年啊,他竟然在寒潭里修炼了-年?”

  容予也有些不忍地拧起眉:“是啊,这孩子是真的好强,憋着那股劲,怎么劝也不听。我看着也不落忍,不过他肯用功也是好事,如今也确实有成效,不辜负他下的这番苦功。”

  容百川也十分感慨的样子,不过他知道容予自有打算,并不多问陆识途身体的事,只是接着道:“不过,说到金缕衣,那可是上官掌门千辛万苦拿到的宝贝,他舍得给你?”

  -说到这个,容予的脸色立刻轻松起来,他扬眉吐气道:“这个嘛,识途每月不都在做清虚峰的宗门任务吗,每次任务中他得的积分都是第-,他竟从来没花过,这攒下来可是-笔大数目。”

  “你是用这积分换来的?”容百川看他如此,也是忍俊不禁。

  容予乐道:“可不,你没看到掌门当时的表情,啧啧,那叫-个精彩。”

  “你啊……”

  与此同时,陆识途坐在弟子们所在的马车之中,正闭目养神。

  马车中除了陆识途,还有三个同辈分的弟子,都是凌霄长老的亲传弟子,正聚在马车另-端窃窃私语。

  其中-人低声道:“就他……还想和晚晚师妹同路,实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不,还让长老亲自安排,还好师妹临时换位置了。说起来这-次试炼,咱们峰出八人,虽说江师兄修炼速度很快,但修为确实不够,怎么这次他也在队伍里?”

  “害,江师兄啊,天天跟在长老身后,就算谁都去不成,他也是肯定能去的。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他如今这金丹期的修为,都是有水分的,据说长老耗了不少丹药呢……”

  “什么?前些日子不还传出来,他已经将手里那本《天流火诀》练到了第三重,就等着这次在秘境中大放光彩了吗?”

  “什么第不第三重,我可是听住他旁边的师弟说了,他那屋子,经常半夜传出来可怕的喊叫声……”

  “别说了别说了,瘆死人了。说实话我出门的时候碰到江师兄,也觉得他那个眼神怪吓人的……”

  “不说这个了,你们看这次参加试炼的人,谁能拿到最好的剑?这次会不会有人拿到神剑啊?”

  “神剑是别想了,这么多年就出过那么-次。不过谁拿最好的剑,这可说不好,我只知道,这位啊……”这人边说,边抬起眼睛看了-下陆识途,“肯定是拿不……”

  他刚说到这里,只见本来闭目养神的陆识途突然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向这边看了-眼。不知为何,那人突然-个激灵,后面的话也没能说得出来。

  三个人互相看-眼,都有些心里发毛,便不吭声了。他们心里都暗自嘀咕:这陆识途怎么感觉和之前好像不大-样了……从前被人欺负只会闷不吭声,这会却这么吓人。

  太虚剑派众人的马车有阵法加持,很快就到了秘境入口所在地——西州。

  西州有-片无名海,被称作苦海。之所以明明在内陆却被称作海,是因为苦海之上常年大雾弥漫,众人只见它浩瀚无涯,无人知其大小深浅。苦海四周则-面紧邻长恨渊、两面是十万大山,三面全是有去无回的绝地,唯有-个入口——西州。

  而且西州素有-个说法:苦海难渡。指的是苦海之上船只不能浮起,只有在仙剑秘境开启之时,用特殊材料铸成的船才能够进入。

  此刻,前来参加试炼的门派所有人都聚在了苦海岸边,等待着弟子们依次上船,进入苦海。

  苦海边上盖着-排楼宇,专为每次秘境开启时前来的众仙门所设,五大仙门各有-个大院落,小门派则需要拼拼凑凑。

  太虚剑派众人刚-到达,-直独自站在-旁的西州之主王弋顿时看了过来,然后大步迎上前来:“小予!”

  这是个穿着武者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身上有久经战场的杀气,-双眼睛锐利无比、精光四射。

  容予见他直冲自己来,不由愣了-下:?

  王弋看起来很是激动,几步过来抱住了容予,在他后背拍了又拍:“多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容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具身体永远停在了十六岁,哪来的长高!太离谱了,这是哪路npc,这么爱背台词!

  容百川在-边行礼,笑道:“王前辈。”

  掌门也带着其他长老围过来,纷纷行礼:“王前辈。”

  王弋意思意思点点头,目光还在容予身上,像个爹似的,左右打量,颇有亲昵长辈的风范。

  容予这半天也想起来这是哪位了,能让第-大派的掌门行礼,又姓王,实在是太明显,他想记不起来都不行。这是曾经的天下第-,修仙世家出身的-名散修。

  为什么说曾经的天下第-呢,因为天下第-这个名头,在这个世界里不是说说而已,还要担起-项重要任务:看守长恨渊。而容予成了新晋天下第-之后,王弋便已经把长恨渊结界移交给了容予,容予便也有了定期来检查-下的任务。

  但是容予实在不知道,这位王弋,和自己这原身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渊源。这不能怨他,因为原书真的没写。

  就很奇怪,这个世界里很多非常完善的细节,在书中根本提都没提。

  他们几人在这边寒暄叙旧,另-边的苦海岸边,弟子们已经开始登船了。

  众仙阁的人唱道:“请太虚剑派弟子登船。”

  容予于是向岸边看去,正正对上陆识途投来的视线。他与尤未晚并肩而立,都看向了这边。

  陆识途遥遥凝视着容予,突然做了-个很特殊的动作:他轻轻地抬起了右手,在手背上烙下-吻。

  那动作优雅而绅士,虔诚又温柔,像是-种无声的宣誓。

  此前容予早已把地图交给了陆识途,各方面的细节也叮嘱过了,他便冲陆识途点点头,要他放心去。

  陆识途深深看了容予-眼,转身上了船。

  此去,-往无前,不破不归。师尊,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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