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_庶子有个小心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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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自宫四被勒令休学一月,学堂里再无人敢小瞧季春明,那些本身对他跃跃欲试的也消停了。

  虽不知具体情况,但只看结果,就知这个以为处于绝对劣势的庶子绝不像外表那么软弱可欺。

  一时,倒也无人挑衅,季春明在学堂的日子慢慢平静下来。

  这日放学后,林十二郎倒是笑着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今年春社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十日后。

  林家执辉县文林牛首,每年的春社就是林家联合县里其他大家举办的春日活动,一般在清明之后、端午之前折三日举行,内容涉及丹青书法、诗词乐舞、品茶、杂艺。因为到场之士都是广学博雅之人,评判之人更是县里的文学泰斗,若能在场上扬名,对于日后的仕途发展很有进益,所以一向参加者甚众。

  书堂里的学子几乎都报了名,自信的报了几项,也有专攻一样的,林十二郎整理着名单,却迟迟没看到季春明的名字。

  他微微皱了皱眉,记得上次清风楼酒宴季三郎说过,季春明琵琶一绝,若果真如此,将是扬名的好机会,便是不那么出众,也是一个结识友人的好时机。况且,旁人都报名,你却不报名,会予人平庸、怯懦之感,好不容易形成的“勤学”名声也会大打折扣。

  这一日下学,他叫住收拾书本的季春明,“我知你近日忙功课,但春社活动对你日后也有益处,何不下场一试?”

  季春明有些恍惚,他自然也是考虑过的,然而他会的本就不是儒生那一套,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琵琶了,可琵琶……

  前世时,季家为了给他造势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个扬名的好时机的,十五岁那年他以一曲《十面埋伏》夺得魁首,从此声名大噪,也因此桂家太夫人六十寿宴才会邀约他去助兴,也因此,与魏云廷结识,从此一番纠葛。

  到得后来去了王府,琵琶成了一项争宠的技能,开始的合奏到后来无人可诉的低泣,他竟不明白当初弹奏《春溪》时的快乐是否真的存在过?

  他的师傅曾经有幸听闻段善本的演奏,描述时的狂热让人分外向往,他也曾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定要亲耳聆听,得他指导,为此他十分刻苦,指间鲜血淋漓也不曾放弃。那时,他心中的炽热只是因为喜爱,每首乐器的心境他都细细揣摩,为每一次的进步而欣喜,从未想过有一日这心爱的乐器竟会成了他自怜之物。

  重生后,他也曾抱起那把记忆中的琵琶,可是却久久未能弹奏一曲,如今的他,真能重现往日的心境吗?

  “莫不是有何难处?”林十二郎目光在那不自觉拳起的手上滑过,“可是前些时日伤口未愈?”

  因不知如何解释,季春明并未告知真相,他摊开手掌,“只是看着吓人,早好了。”

  林十二郎松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把琵琶报上!好好练习,若能得好名次,十二哥送你一样礼物!”

  季春明心中苦笑,嘴上却不肯服输,“那十二哥先准备着吧!”

  林十二郎哈哈一笑,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到时也可请友人一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友人?

  季春明拧眉细思,就算为了他,他也要奋力一搏——

  于是三七终于听到了季春明久违的琵琶,他说不出好歹,总觉得有些跟以往不同,桔梗却疑惑道,“怎的多了许多心思?”

  三七才恍然大悟,虽一样流畅,但是似乎并不能完全投入的听完全曲,他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只是比起来,似乎还是更爱之前的,常常听着听着就忘了手中的事情,非要等到曲终才能从那或悲或喜的情境中走出。

  桔梗皱眉问道,“七郎这段时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三七想可不是心事多嘛,跟大郎君斗智斗勇呢,只是这话他也没法跟桔梗说,“主子的心思何必乱猜,做好本分便是!”

  桔梗讶然,他可记得以前三七总是拉着他问半天,何尝这么乖觉过?

  不过这样也好,他以前就觉得三七太爱打探了,得亏七郎性子好才不觉有异,如今改了,倒是皆大欢喜。

  不过,七郎的性情,——总觉病好后的七郎有些不一样,虽还是一副爱玩闹无忧无虑的孩子心性,每每沉默时却总让人无端心疼,仿佛那稚嫩的身躯下藏着满腔无法言说的悲伤。

  突然一阵刺耳的推拉声,乐声戛然而止,门猛地被拉开,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侍儿,季春明脸色沉沉道,“我出去走走,不要跟来。”

  桔梗从敞开的门扉中看到那把一向被季春明爱若珍宝的琵琶胡乱的摆放在榻上,断裂的丝弦被风吹的微微颤抖着,仿若无法明白主人的心境而被遗弃一般。

  季春明骑上马漫无目的的跑出城来,开始弹奏时还好,尽量感受着曲子的心境,但是熟悉的曲调已无需回忆,指间自然流泻而出,而脑海中渐渐填满的却都是王府后的生活。

  是被困的挣扎、被喜爱的喜悦、被遗忘的忿恨、被期待的绝望——是,那个为情所动甘愿被囚的软弱和堕落!

  重生后以为披上了钢盔铁甲,却没想到内心里还是软弱的一塌糊涂。

  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没有注意马儿踏上了尖刺,受了惊狂奔起来,季春明在马上颠簸起伏,好几次差点被扔下马去,却被求生的本能死死拽住了马缰。

  忽然身后传来“的的”的马蹄声,一骑蓝影出现在视野中。

  “把手给我!”魏云廷才查访回来,便意外的看到了一匹疯跑的惊马,本想让护卫上去查看便好,却在无意一瞥中认出了马背之人。

  毫不犹豫的驱马上前,他身下的良驹自不是普通骏马可比,不一会儿便赶上了季春明的马匹。

  然而他明明看到马背上的少年本来伸出的手却在认出自己后缩了回去,他心中既惊也怒,顾不得教训任性的少年,翻身一跃跳上了季春明的马匹。

  “放松,你这样勒着它不行!”魏云廷试图从少年紧握的手中抢走缰绳,少年却拽的紧紧的,“不用你管!”

  魏云廷恨得牙痒,若是往日,对这种不知死活的人他早就扔下不管了,可对这个三番四次拒绝自己的少年却总是狠不下心来,还有些犯贱的总是往上凑,几乎可以想见一会儿蒋裁文又会如何的取笑自己,但真的视若无睹却又不是他的个性。

  他压低身子,双臂从季春明腋下穿过,双手紧紧抓住他紧握缰绳的手,“不管你怎么想的,何必拿生命儿戏!”

  这句话终于将季春明从丧失理智的愤怒中唤醒,他慢慢放松了手臂的力量,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将所有主动权交给青年。

  真不是一般的倔!青年内心说道,但是意外的却没有一点反感,反倒觉得这种倔强有一种顽童似的可爱。

  马儿不知是累了还是受控于青年高超的控马技术,终于放慢了脚步。

  季春明松了口气,才发现如今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由于控马姿势,他几乎整个人缩在青年怀中,青年的呼吸热腾腾的扑在他敏感的耳后,让他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多谢柳郎君仗义,我自己能控制了。”

  过河拆桥也没见这么快的,魏云廷微愠,他怎么说也是凤子龙孙,可是每当遇到少年,却总显得很廉价、不屑一顾。

  “救命之恩就一句仗义了事,七郎的命也太不值钱了些!”魏云廷脾气也上来了,语气尖刻起来。

  “值不值钱我自己知道,就不劳柳郎君挂念了。”这句话唤醒了前世的回忆,季春明也忍不住摆了脸色。

  魏云廷都要为少年鼓掌了,明明自己是被慢待的一方,怎么少年倒比自己还要委屈?

  他拉扯缰绳让马儿停下,翻身一跃落在地上,负气走了几步,却又转了回来。

  不去理会少年一脸“还有什么事,怎么还不走”的表情,他双手一伸,将季春明强抱下马来。

  “干什么?你!”季春明脚踩在地上才发现腿疼得厉害,根本站也站不住。

  “惊马的人都会这样,由于用力过猛,腿部容易抽筋,若现在不治一下,可要疼几天。”边说,青年便扶着季春明走到草丛旁坐下,指导他用手给自己几处穴位拿捏。

  他是不介意为少年代劳的,可是看少年退避三尺的样子,他还是只动口的好。

  季春明在他严肃的指导下也有些讪讪的,虽然知道眼前的青年并不知晓前世的事情,如今一切也没有发生,他对自己别说有怨,反倒是有恩的,但是他却无法不把青年跟前世的那人重叠起来。

  有一个穴位因为姿势的原因并不容易碰到,季春明试了几次都勾不到,他却倔的不肯开口。魏云廷本是打定主意让他自己尝尝恶果的,却仍旧忍不住伸手帮他推拿起来。

  他的手刚放到少年腿上,季春明便瑟缩了一下,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似乎十分恐惧他的触碰。

  魏云廷眸色一暗,装作没有发现的继续推拿着,可是直到他的手离开,少年僵直的姿态都没有变过。

  “手!”魏云廷不动声色的说道。

  季春明愣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果真手掌因为大力紧握缰绳已经磨破了。

  “细皮嫩肉的,自己擦!”魏云廷递过来的依旧是上次在云林寺给他治疗伤口的极品膏药。

  “我……”看着青年比记忆中稍显稚嫩的面容,季春明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必对前世的所为负责。他深吸一口气,诚挚道,“谢谢柳郎君,多次得郎君相助,季某十分感激。”他不过是个相遇过几次的陌生人。

  不知为何,听着这番十分真诚的道谢,魏云廷心中却更不舒服了,与其被他像陌路人一般对待,还不如刚才冷言相向。

  至少,那是有些情绪,有些在乎的。

  看着少年疏离客套的面孔,魏云廷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也许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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