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王妃之忧_大隋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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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王妃之忧

  杨集有很多很多身份:在家,他是母亲的儿子、老婆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奴仆的亲卫主人;在凉州是卫王系的「主公」、军民眉间心上的军神和一心为民的州牧。在寒门子弟眼中,他是推广武举科举和纸书、兴办图书馆、复学的「救世主」。在杨广和皇族子弟眼中,杨集是皇族代表、皇帝「代言人」,既是挡世家门阀明刀暗箭的坚盾、也是「灭世」神刃。而在世家门阀眼中,杨集则是恶贯满盈、凶神恶煞、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的混蛋,应当碎尸万段、凌迟处死,除了这些,他还是还有诗王、书法家、音乐家、军神、杀神、暴徒之类的标签。

  对于自己的诸多身份,杨集分得十分清楚;他知道什么场合、什么时候,自己应该用什么身份说话、做事;而在京城和朝堂之上,他就是这么一个没脑子、一是一二是二的憨包。

  不过杨集要人觉得憨包这个角色非常好。只因身为皇帝的杨广即便对某个朝臣、某个派系十分不满,也不能像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把不满宣诸于口,而聪明的文武百官们,又有哪个敢像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以前倒是有一个贺若弼当憨包,不过那家伙不是装、而是真的憨包;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朝会之上,张牙舞爪的冲到皇座前,拍着御案向杨坚咆哮说「大隋是我打下来的,要不是因为有我贺若弼,你杨坚哪能坐在这里作威作福?」不然的话,贺若弼也不会在仁寿宫落成大典之上写完了反诗,还当着满朝公卿的面,挑衅杨坚——「老子就是不爽你***杨坚,老子就是准备反隋了,你这个***反贼、女干臣,又能拿老子如何?有种的话,就砍了老子!」

  杨集以史为鉴,吸取贺若弼的经验教训,当了个「憨而不愣」、「憨而不傻」的人;所以他现在虽然仇敌满天下、政敌满朝堂,但彼此之间只是政见之争、利益之争,而不是私人恩怨;更没有得罪执掌天下的皇帝。

  诚然,彼此都想弄倒、弄死对方,但朝堂上的每个重臣都不是孤立存在,每个重臣的背后都有一个派系,这也导致每个重臣的根基稳稳当当的,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初的杨素为何不怕别人弹劾?就算别人弹劾他了,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在很多时候当成是一种鞭策,只要是他错了,他就认,甚至还会向对方表示感谢。

  原因不是杨素大方大气,而是他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他根本就不怕别人弹劾;而御史言官即便弹劾了,他的「枝叶」用不着他出面就会站出来帮他说话、帮他解决问题,因而杨素本人乐得大方大气,借机展示知错而改的贤明一面。

  同理,苏威等等朝廷要员也是如此,也不怕别人弹劾。

  而与他们相比,无势可借的寒门官员就十分凄惨了,一旦遭到弹劾,而且确有其事,一般都会完蛋。

  现在的杨集不仅有皇族的力量可依、皇帝的信重,而且自己也自成一派了,所以他也不怕别人弹劾。只要他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别人想弄倒、弄死他,绝对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儿。

  当然也可以像贺若弼那样,使用十分极端的刺杀手段,但是治世的朝廷自有朝堂的潜规则,各个派系都不允许有人破坏正常的政斗规则;毕竟每个人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的政敌、自己的亲人好友,你若是对政敌进行行刺,别人也可以反行刺,如此,岂不是乱了套了?

  而贺若弼当初哪怕写了「自白书」,也没有一人出面说情:一是贺若弼得罪了太多人;二是贺若家犯下累累罪行,在如山铁证面前,谁也不敢出面;三是贺若弼刺杀杨集举动坏了官场大忌,人人都想杀鸡儆猴,扶正政斗规则、官员风气。

  「郎君,你怎么双把印信领回来了?」当杨集从皇宫回到王府后宅,萧颖一眼就看到杨集手上拿着两个印信盒,一双美眸充满了惊诧之色。

  这两个熟悉的印信盒子分明就是检校兵部侍郎、右卫上将军的的印信。当初在凉州的时候,一家人都以为杨集当上尚书令以后,便无法兼任检校兵部侍郎、右卫上将军了,于是杨集按照朝廷的规矩,把这两枚印信交给杨昭、让他转交朝廷。然而杨广事后仿佛忘了此事一般,一直没有正式下旨收回这两个职务,所以杨集手中虽然没有印信,可他仍然是检校兵部侍郎、右卫上将军。

  而今,杨集竟然又把印信给领回来了,可见杨广不是忘记,而是根本就不想去掉杨集这两个职务。

  杨集将印信交给了旁边的张出尘,让她拿去书房放着,然后坐了下来,唉声叹气的说道:「圣人非要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要,他还不答应呢!你说气不气人?」

  「噗」听了最后这一句,裴淑英一下没忍住,顿时喷笑出声,这妹子带着儿子去了一趟娘家,回来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原因是她娘家开始变得不地道了,据她老子裴矩说,河东士族在对待杨集的问题上,出现了严重分歧;河东士族里的多数门阀都希望裴矩代表河东派与杨集划清界线,就算不与之为敌,却也不能像现在这般亲密、默契,而裴家内部也是如此。

  裴家第二号人物裴蕴向来对杨集不冷不热,这固然是因为杨集不是他的女婿,但也和他杨集心存偏见有关,他认为裴氏是裴氏、河东派是河东派,杨集是杨集、卫王系是卫王系;裴氏要站在河东派的立场之上考虑问题,该争的时候必须争、该反对的时候必须反对,裴氏不能因为杨集是女婿就与他和卫王系保持全面同步,否则的话,裴氏和河东派迟早被其所累。

  裴矩认为杨集是裴氏女婿,早已和裴氏不可分割,不应分得那么清、而且也分不了;更重要的是裴氏的目标是统一河东、山东士族,成为北方士族的领袖,但是五姓七宗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裴氏若想完成这个目标,就必须借皇帝和皇族、卫王系、萧氏为首的南方士族的力量。

  而杨集既是皇族扛鼎之人、卫王系领袖、寒门领袖、萧裴两家女婿,此时又代表皇帝与强大的关陇贵族作战,裴氏理应顺应大势、竭尽全力配合杨集,借着皇帝让杨集对付关陇贵族的契机,给裴氏和河东士族捞取巨大的政治资源;若是裴氏分得太清、自己疏离杨集,同为士族的萧氏一定喜闻乐见。

  最后,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几乎都要争吵起来了。

  裴淑英当然不希望娘家和丈夫如此陌生、甚至走向敌对,可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嫁给杨集、成了杨家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娘家决定?

  她不愿双方走向对立,却又解决不了;而她说给杨集听,杨集不但解决不了,还认为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常态,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生裴家的闷气。甚至还觉得享受丝绸之路的裴家没良心、太过冷漠;回来当天,还气呼呼的建议杨集派出一支马贼,狠狠地搞一搞裴家商队,只要裴家实利受到巨大损失,其他支系肯定不再支持企图「反目成仇」的裴蕴了。

  对于这个原本聪明,一孕笨至今的小老婆,杨集既感动,又有些啼笑皆非,他是可以搞一搞裴家的商队,但人家裴氏又不傻,焉能不知是他所为?要是他真的这么干了,裴氏为首的河东派可就真的反目了。

  诚然,他迟早会因为改革、支持寒门崛起而与裴氏渐行渐远,但是对于他的现在的处境来说,这一天来得越晚、自然越好。

  只不过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正在生娘家的闷气,杨集怎么劝都劝不了,他只能日后再说了。

  「郎君,这又是虚职吧?」萧颖与丈夫相对而坐,柔声问道。

  「这一次,两个都是实职。」杨集端起裴淑英斟上的茶汤的茶盅,抿了一口,说道:「圣人对我大隋

  军制进行全面改革,先是把以前的八卫四府增改为十二卫四府,左右卫至今以后,更名为左右翊卫了,我这个右卫上将军也变了右翊卫上将军。」

  「接着,圣人又把京兵十四营并为十二军,兼并而来的十二军各立军号,原万年军为参旗军、长安军为鼓旗军、富平军为玄戈军、醴泉军为井钺军、同州军为羽林军、宁州军为折威军、华州军为骑官军、岐州军为严道军、豳州军为招摇军、西麟州军为苑游军、泾州军为天纪军、宜州军为天节军。新成立的十二卫除了本卫士兵之外,另外各管一军京兵。」

  「不过到我了这里,圣人又搞特殊了,他除了让我管右翊卫负责的严道军,还把左翊卫的井钺军也交给我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事实上的左右翊卫上将军,搞不好的话,检校左翊卫上将军的印信很快就会送到府上。」

  听了这番话,萧颖、裴淑英、柳如眉尽皆骇然,十二军(原关中十四营)乃是大隋王朝最基本的武装力量;在骁果军诞生之前,它们就是大隋最核心、最固定、最精锐的常备军,肩负着宿卫和征戍大事。而圣人在整顿京兵过程中,对这支军队进行大刀阔斧改革,使十二军的兵力从虚胖的七十万变成实际上的三十万人;军队经过裁汰老弱、清查空额之后,战斗力不降反增。

  而左右卫在原先的十二卫府之中,还掌管负责皇宫安安的「内军」,因此两卫的上将军、大将军、左右将军皆是皇帝心腹之将,这也导致两卫不仅地位最高,实掌兵力也是十二卫府之中最多的。

  照杨集说来,更名为左右翊卫的职权与以前是一样的,但是他却兼掌两卫,那他以后实掌两卫之军和京兵的总兵力,怎么也有十万人吧?

  然而萧颖和裴淑英、柳如眉对于丈夫获得的逆天般的权力,不喜反忧。她们知道输赢起伏、磕磕碰碰、浮浮沉沉才是官场正常的常态;杨集如今不但是亲王和凉州牧、尚书令,而且他在军中和民间还有着倍受追捧的军神战神之名,皇帝忽然授予的实权在手的左右翊卫大将军,以及沉重如山的军权,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不仅不是好事,还让她们深感不安。

  而她们心中这种不安之情,既不是源于朝堂官员的攻讦,也不是源于派系之争,而是源自于皇帝、源自于「功高震主」

  「秋水秋月,你们去外面守着,不许外人靠近。」萧颖让待命秋水秋月退出内堂、到外面看守,然后忧心忡忡的向杨集说道:「郎君,这个权力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郎君,这个权力不能要,还是辞去为好。」裴淑英亦是说道。

  杨集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权柄过重,引来朝臣攻讦、圣人疑忌。但是辞去了,难道朝臣就不攻讦了?难道朝臣就会放过我?」

  「当然不是了,非议之言是永远不会停止的。我知道官场之上不进则退,郎君要是把什么都让出去,就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想着郎君权力太重,实在是让人不安!」萧颖目光悠悠的看着杨集,颇为期待的建议道:「郎君不如继续像以前那样、将左右翊卫日常事务由交各级将军打理,自己自觉的把这两个职务虚化了。」

  杨集心中暗自苦笑,要是她们知道杨广打算让自己主导府兵改革、当上名符其实的尚书令,只怕更加不安了。他迎着一双双充满关切和担忧之情的美眸,只好说道:「在军权上,任何一个有作为的帝王都不可能撒手不管;而圣人不仅带过兵打过仗,还经历了杨谅造反,他现在对军权看得极重,而通过军改之后,京兵十二军的大将军、将军几乎都是他心腹之将。」

  说到这里,杨集压低声道:「圣人现在把左右翊卫交给我打理:首先是圣人十分自信、不惧任何人,尤其是军改成功、骁果军建立之后,他觉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认为我就算有朝一日反了他,

  也能像平定杨谅那样,轻易把我平定;其次是他十分信任我,相信我不会背叛他。」

  「确实是如此!」萧颖默默的思索杨集的话,绷紧心弦终是松了下来、心智复又归来,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军事上,郎君是圣人对付关陇贵族的利刃,现在的确还没到那个让圣人猜忌、忌惮的时候,郎君又与包括关陇贵族在内的天下世家不对付,这些多半是被圣人看在眼中。」

  杨集和关陇贵族、山东士族等等政治大派的矛盾本来就不可调和,裴氏更是因为杨集当上尚书令以后,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既然裴氏如此,她的娘家萧氏想来也是差不多的;长此下去,杨集又会慢慢地变成「孤家寡人」。

  更何况整个皇族的力量加起来,都没法全面压制关陇贵族,皇帝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干出自毁长城的蠢事?

  这些意识加上杨集所说的「两大要点」,终于让萧颖彻底放心了。

  「正是如此!」杨集低声说道:「圣人驾驭得了我、相信我、更需要我,加上我政敌满天下,他是不会猜忌我的。我若是不敢任事、上疏请辞,圣人不仅对我大失所望,反而因此疑神疑鬼、猜忌有加!」

  说到这里,杨集笑着问道:「三位娘子,朝堂近来的人事变动,难道你们没发现么?」

  「郎君说的,莫非是蜀王复出?」裴淑英脱口而出。

  「阿英说对了!圣人鉴于皇族力量不足、不足以对抗天下世家,便让蜀王兄复出,帮我扛下一部分压力。」杨集说道:「所以蜀王兄这个宗正寺卿只是他复出的过度职务。等他缓上一缓,要么外出担任州牧、要么担任某一卫的上将军,但是他不管日后当什么要职,都会分担我肩膀上的很多压力;而我说的压力,除了圣人说的天下世家、还有圣人本人。」

  杨集和杨广所处位置不同、看问题自然也不同;对于杨集来说,杨秀一旦当上州牧、或是实权在手的上将军,首先帮他减轻的压力不是世家门阀,而是就是来自杨广本人那一份。

  要不是杨谅实在没法见人,他一定会建议杨广把杨谅也弄出来。

  这一切,不是杨集多疑、自我压迫,而且他不想、也不会反杨广,同时也相信杨广不会搞死他,甚至心中也很想回到那种直言不讳、无话不谈的日子,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

  只因官当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危机感就会自然而然、不受控制的产生出来,并促使人们做一些必要防范和预防,而人们因为危机而谨慎小心做出来的准备,其实就能防止不好的事情的发生,这对谁都有好处;若是一个大官像贺若弼那样恃宠而骄、目空一切、不识进退,结果可想而知。

  「公子,凉州牧呢?没了么?」旁边的柳如眉问道。

  听了这句,萧颖和裴淑英也用患得患失、紧张的目光看向杨集。京城是个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的地方,便是她们这些女人在参与不得不去的宴会之时,也要小心翼翼、慎言慎行;这种紧张兮兮的日子,哪如凉州快活?

  「凉州牧还是我。」杨集说道。

  三女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张出尘回来了,向杨集说道:「公子,驸马韦圆照在府外递上拜帖,见是不见呢?」

  韦圆照出身京兆韦氏郧公房,乃是韦孝宽之孙、韦总第三子,其人涉猎经史、为人孝友,并在开皇年间迎娶杨坚孙女、杨勇之女丰宁公主杨静徽,杨广登基以后,并没削去侄女的公主尊号,因此韦圆照现在还是驸马。

  不久前,韦圆照得到吏部提名举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大概被派去以甘泉郡当太守;不过杨广对于凉州的官员的任命,一向抱着十分谨慎态度,他担心吏部借机往凉州这片「净土」硬塞一些动机不纯的世家门阀

  的子弟,便授予杨集了决定权。所以韦圆照能否当上这个太守,除了他本人有没有这个能力之外,还要看杨集认不认同,他今天登门造访,显然就是希望得到杨集的认可,

  「此人极有可能是以后的甘泉郡太守,与其他人不同,见肯定是要见的!」杨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向张出尘吩咐道:「出尘,你让人将他引入前殿会客堂,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杨集从皇宫回来以后,还来不及换衣服呢,身上穿的还是朝服;这样的衣服,不便在府上用来见客。

  「喏!」张出尘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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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是心有所感:大概是在12年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少经验,于是打着亲戚帮亲戚的心思,让一个考不上大学、又找不到工作的亲戚家孩子到我的公司上班;事实上我并没有亏待她,可她没有员工觉悟、也没有把自己的位子定位好,不但没做什么事、要高工资,还抱着是我亲戚的心思对其他人说三道四、指手划脚,弄得大家都非常不爽。我说她几次,她就不干了,两家最后连亲戚都做不成了。之后,再也不敢要亲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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