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杨集损兵折将_大隋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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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杨集损兵折将

  御史台设置的最初目的,是很多级别的官员权力过大,可自行处决人犯,因此造成不少冤假错桉,为了让行政体系受到约束,秦朝置御史纠察官员、弹劾官员,以达肃正纲纪的目的。

  隋朝立国以来,地盘愈加广大,加上又进入了治理为主的治世,朝廷对官员的监督自然愈加严格了。这种大背景下,用以督促中枢官员为主的御史台已经不能满足时代需求,杨广担心地方官员失去制约以后,背着朝廷贪赃枉法、草管人命,于是将一台扩为三台。

  御史台职权不变,仍旧以纠察中枢官员为主。司隶台的职责是巡察两京所在的雍州、豫州,此台的长官为司隶大夫,属官有别驾二人,一名别驾监管包括大兴在内的雍州(大),一名监管包括洛阳在内的豫州(大)。而谒者台,其职责范围是豫州、雍州以外的十二个大州。

  后两台监督范围不同,可职权一样,两者都是奉诏出使,慰抚劳问,并持节察按,遇有冤狱则受而奏之。其职责是“激浊扬清”,若遇贪黩官员则有权免其职、押解入京审判;若遇到有大功官员,则是上报其事迹、加以旌勉。

  俗话说权力越大利益越大,但是主管御史三台的御史大夫张衡显然没有这么认为的;他是一个没多少野心的人,所以权力越大利益越大这句话到了他身上,变成了权力越大麻烦越多、权力越大事情越多……

  就比如现在的微猷殿内,他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皇帝,看了看卫王幸灾乐祸的杨集……然后再看看死狗一般的杨暕,张衡只感到脑门隐隐生疼。

  若是一般官员,张衡可以训斥一顿,然后再依法论处,然而现在面对着皇家家事,他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就算除开皇家这一层关系,他也不说给杨暕定罪。只因“齐王和姨/姐通/奸”这个消息很难让人定罪,假设此事为真,可是这种桉子一般都没有苦主,作为苦主的元敏和元韦氏就算满肚子委屈,可他们为了自己和家族的面子,绝对不会告状;就算他们告状,但如果没有捉奸在床,也没法证明杨暕有罪。

  然而皇帝已经气疯了,他不仅让人把齐王绑来皇宫,痛打了一顿,还要他张衡依法断桉、制裁。这让他怎么办?

  “张御史,你先下去吧!”杨广打了杨暕一顿,火气渐渐消息,理智的恢复,让他意识到了这种桉子的难处,便不为难张衡了。

  “喏!”张衡如蒙大赦,行礼而退。

  杨集看向看向鼻青脸肿的杨暕,心中煞是无奈,他刚刚吃午饭,又被杨谅叫入皇宫;一问,才知道杨暕和元韦氏通/奸的事情让人捅出来了。

  此外没有外人在侧,而杨广的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便问道:“阿孩,你和元韦氏之间,究竟有没有存在强迫?”

  “没有,绝对没有。”杨暕躺在地上回答,努力的坐了起来,倒不是他不想站起来,实在是杨广打得太狠了,他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杨广一听,火气又冒了上来,拍着桌子道:“也就是说,你和元韦氏之事,是真的了?”

  杨暕默不作声,他很想反驳,但面对杨广的时候,他得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就算他敢撒谎,府内的下人却不敢;如果他的父亲愤怒之下,召集王府下人入宫,真相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到时,他会死得很难看。

  其实杨广多少也知道一些,甚至还让萧皇后申饬过,不料这个混蛋,屡教不改。不过杨广虽然生气,却也拎得清轻重,他向杨集问道:“金刚奴,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集说道:“现在越描越黑,不管做什么都不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几个‘造谣’的人来顶罪。”

  杨广默然点头,问道:“你认为元家会有什么反应?”

  元家是关陇贵族的大家族,又是其中一派的首领,焉能受得了这等耻辱?而这也是杨广比较担心的地方。

  “他们也只能保持沉默!等事态一过,要么是元敏和韦元氏办和离,要么是韦元氏暴毙。”停顿了一下,杨集又说道:“我认为和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和离等于坐实了元韦氏不守妇道,到时候,流言蜚语又会传出来,所以,等事情澹化下来,元韦氏九成会‘暴毙身亡’。”

  杨暕闻言,小心的看了杨广一眼,鼓起勇气道:“王叔,她、她毕竟是韦家的女子,有没有可能不暴毙?”

  “不可能的!”杨集说道:“面子是世家门阀、名门望族立世之本。可你们闹出来的事情,不仅让韦氏颜面大失,而且无法向元氏交待。韦氏不管是为了维护自家颜面、警告外嫁女子,还是给元氏一个交待,都会默许元氏处死元韦氏,甚至两家还会达成处死元韦氏的协议,所以,你不要对韦氏抱有指望。”

  杨暕一咬牙,梗着脖子道:“毕竟是我的姨姐!王叔,我不希望她死。”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杨集笑了笑,不怀好意的问道:“但是她如果假死了、不再是你的姨姐了,你对她还有兴趣吗?如果你不感兴趣了,你还理会她的死活吗?”

  “这……”杨暕愣了一下,竟然顺着杨集的意思暗想了起来,如果元韦氏不是别人的妻子了,那还有意思吗?我还在乎她的死活吗?

  然而他这一犹豫,又把杨广激怒了。杨广犹如一头勐虎陡然暴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脚就把杨暕踹倒在地,然后不顾头脸的勐踹。

  一边踹、一边还破口大骂:“你竟然犹豫了,好一个没有担当、薄情无义的混账。老子踹死你算了!”

  杨暕顿时懵了,其实他并不是不在乎元韦氏的死活,而是他在惊惶失措、六神无主之下,给杨集那个问题套了进去;但死死盯着他的杨广却不是这么想的。

  杨广见到杨暕听了杨集的分析后,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要保下“奸/妇”,多少觉得杨暕有点担当、不是一无可取。谁知杨暕面对杨集那个问题,竟然犹豫了。

  这犹豫代表什么?

  代表杨暕这个混账玩意,不是有担当、不是重感情,而是单纯喜欢元韦氏“姨/姐”这重身份;一旦元韦氏失去这个身份,元韦氏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同时,也代表杨暕在“好人/妻”这条路上,已经无法回头了。

  杨广这么一想,又如何不怒?

  狠狠地踹了一顿,怒气不息的停了下来,怒吼一声道:“来人啊!给朕重打这个孽畜五十杖,然后交给杨恭仁,打入宗正寺大牢,每天噼柴三千斤;噼不完、不许吃饭。”

  杨暕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果然不只是纯粹的踹一顿这么简单,我就知道……

  “关多久?”杨集问了一句。

  杨广答道:“关到我满意为止。”

  杨暕:“……”

  他不敢告饶,只能任由禁卫拖走。

  杨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向杨集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说现在怎么办?”

  杨集说道:“当务之急是把事情压下来,但是禁言肯定是不行的。所谓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我认为可以让左右武侯卫进入各坊各曲,就说这个消息乃是敌国细作在抹黑皇族、抹黑朝廷,目的是希望大隋乱起来。如果哪个人说得最疯的,那么此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百姓们都怕自己被当作细作论处,自然不敢再议了。”

  “此法可行。”杨广想了想,又问道:“怎么查出散布消息的人?”

  杨集沉吟半晌,一步步的分析道:“阿孩和元韦氏,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双方的下人哪怕心知肚明,也不敢乱说。而一般官员、一般小门阀,得罪不起皇家、元家、韦家中的任何一家,所以他们同样不会乱说。”

  “我认为敢捅出来的人,要么是有一定势力的官员、门阀;要么就是某些小官为了权利,和某些用心不纯势力达成了交易,并以此事当作投名状。”

  杨广点了点头,向侍立在下首的杨安道:“依照卫王之法,令左右武侯卫进入各坊各曲疏导。同时,令张衡动用御史全部力量,彻查此事。”

  “喏!”杨安应声而退。

  空荡荡的大殿,顿时只剩下杨广和杨集两个人了,杨广皱了皱眉,试探一般的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会不会是世明所为?”

  杨集本来就想说谁获利最大、谁就是散布消息的最大嫌疑人。但是如果这么一说,杨昭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一段说出来。

  不曾想,杨广也意识到了这个关键。

  他想了想,便遵照自己的想法作答:“阿孩和元韦氏事情、阿孩好‘人/妻’之事,其实并不是什么密不通风的秘密,如果世明想用此事打击阿孩,他早在诸君未定之时,就拿出来了。现在储君已定,而且这个消息不仅关系到皇族颜面问题,而且让他成为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我认为世明的可能性不大。”

  “极有可能是居心叵测者,想要挑动你们父子相疑、兄弟内斗。”

  “嗯!”杨广点了点头,其实他也认为杨昭的可能性不大,只不过杨暕名声受损、杨昭获利最大,所以问了一问。

  “我把你叫来,除了那个孽畜的混账事之外,主要还是亲军的问题。”略过杨暕的话题不表,杨广说道:“你是世之名将,战阵、练兵、行军打仗之能,罕有人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天子亲军无论在哪个王朝,都是皇帝嫡系,虽然谁都往里面安插人手,但是谁都知道推荐将领的举动,容易落人口实、容易引起皇帝警惕和怀疑;所以有实力、有脑子、有野心的人,往往以拉拢和收买军中将领为上,而不是直接往里面安插人手。

  杨集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当然也有类似的顾虑,他根本就不想理会天子亲军之事,但杨广现在这么一问,也只能说道:“天子亲军要如何创立?”

  杨广说道:“益钱造反时,朝廷几乎无兵可用,究其原因,是京兵兵权旁落,正是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军改。然而改是改了,可是军中将领还是以关陇贵族为主,若他们又在关键时刻阳奉阴违,就未必像上次那么幸运了。有鉴于此,我才把长安军、万年军编为天子亲军。然而两军经过优胜劣汰,只剩三万兵力。”

  “这点兵力太过单薄,连守卫京城都不够,又如何对外作战?如何震慑各军?是以准备在这个基础上,扩编成十万人。”杨广从桌桉上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杨集。

  杨集打开册子,仔细的浏览了一遍。杨广这次扩充天子亲军,准备撇开京兵、府兵,直接从地方州兵和民间招募八万人入京;与之前的三万人,一起组成骁果十府军

  对于士兵的要求,也相当严格,除了要求身强力壮、骁勇善战、能骑善射之外,还要身世清白、与世家大族没有瓜葛。

  不过骁果十府听起来似乎齐名、兵力也相同,但地位上却有高下之分,其中的左右折冲府、左右雄武府,就比左右果毅府、左右神武将、左右武勇府高;而最能说明问题的,便是官阶,比如说果毅郎将、雄武郎将的官阶是正四品,而另外六府的郎将则是从四品,次官、辅官也差了一个等级。

  “如何?”见到杨集放下‘方案’,杨广问道:“你觉得有没有补充的地方?”

  杨集说道:“骁果十府的框架、兵源、要求都很合理,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但是我有两个问题。”

  “说来听听!”杨广精神一振,坐正了身子。

  杨集说道:“第一、大隋军方向来是以关陇系为重,京兵、府兵、州兵的主将,不是他们的子弟,就是他们的门生故吏;寒门出身的武将虽然也有,但是在带兵打仗方面,寒门出身的武将,整体素质还真不如将门子弟。在这个前提之下,十府主将,由何人担任?又如何保证骁果军的战斗力?”

  “第二、骁果军一旦建立起来,关陇贵族在朝廷的影响力、威慑力、实权尽皆大不如前,他们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甘心边缘化?”

  “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两个问题,我决定让知根知底、对我忠心耿耿的人来当主将。”杨广停顿了一下,很是不满的看着杨集,抱怨道:“然而我思来想去,发现我的心腹都跑凉州去了。”

  杨集讪讪一笑:“是吗?”

  “难道不是吗?”杨广更气了,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担心杨集没人用、担心他吃亏,于是好心好意借人给他;然而这个人太不是人了,非但没有还一个回来,还陆陆续续借人。而自己也是傻,竟然上了他的老当。

  “那你调回来好了!我无所谓的。”杨集很大方的说道。

  杨广顿时就熄火了,现在任务最重的就是杨集为首的凉州,而他的人全部让杨集安排到了关键的地方,如果他把人都调回来,凉州怎么办?

  可,他这里的确非常要人啊。

  思考了半天,才正色问道:“我要是调回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只管放心的调。”杨集说完,又不太放心的补充道:“麦铁杖不算!”

  “麦铁杖留给你。但是有几个人,你必须还给我。”杨广知道杨集现在最不能缺就是麦铁杖,而且麦铁杖跑得无影无踪,就连杨集都不知道他在何处,自己又怎么调得回来?

  杨集警惕了起来:“谁?”

  “王辩、王威、王行本、尧君素、高君雅、钱世雄,我要了。”杨广见杨集张开嘴巴,似有反对之意,立马又说道:“还有独孤盛、柳武建、梁默、李琼,你也要还给我;另外,你得把阴世师、萧瑀补偿给我。”

  杨集气乐了,质问般的说道:“你都调光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打仗?”

  “少跟我来这一套。”杨广不吃他这一套,说道:“你是搞军备竞赛,又不是打仗,慕容伏允也不敢主动进攻,你占着这么多人又有何用?即便是打仗,你也不差人。如果你再反对,我把薛世雄、张须陀、张定和、杨善会、李靖、韦云起、慕容三藏、薛举、杨师道也调回来,你信不信?”

  杨集真怕杨广把薛世雄、张须陀他们抢走,不敢反对了,但一想到丢失这么多人,自己的事务会变得很多,不太甘心的说道:“凉州是各种新政的试验点,我耍耍嘴皮子的本事是不错,可实干还得看这些军政大员,你如果一下子把他们调回来,我几乎没人可用了。”

  “你当我瞎眼不成?”杨广笑骂道:“凉州上下,本事最大的就是你卫王,你只要把命令颁布下去,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都能把所有事情做好。但是满朝文武、凉州上下,像你这么悠哉悠哉当大官的,绝无仅有。”

  杨集想着悠闲的日子就要离他而去,忍不住又说道:“你提到的人,也就罢了。但是阴世师,得给我留着。”

  “在我提到的军政官员之中,阴世师是我最看重的人。”杨广解释道:“他是凉州司马,熟悉凉州新式军制,通晓你的各种战术战法、训练方式。入朝以后,他不仅是骁果军主将之一,也是军机处、兵部急需的人。”

  杨集听了这番话,才明白杨广为何要把阴世师调入京城,和着说是要重用阴世师啊,既是如此,那他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包括阴世师在内的其他人,我都可以理解。”杨集颇为疑惑的问道:“但是萧瑀的脾气又臭又硬,他除了会怼人之外,还有什么用?”

  杨广说道:“我要清理闲官,又臭又硬的萧瑀必不可少。”

  杨集这才恍然,突发奇想的建议道:“你认为他们不错,但我觉得我比他们更不错,不如,你把我也要了?”

  “那我不要!”杨广果断的摇头道:“你就算了,你还是去祸害吐谷浑吧。”

  杨集闻言,脸都气黑了:“我都这么遭人厌吗?”

  “那肯定不是!”杨广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主要是凉州少不了你,你要是走了,数百万凉州百姓怎么办?又有谁能够将未尽之事进行到底?”

  “这倒也是。”杨集也认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

  “……”杨广差点破防。

  杨集想了想,又问道:“如果阴世师入京,司马由谁担任?”

  杨广一下子就抽干了凉州的‘骨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闻言,立刻说道:“你认为谁合适,那就是谁。”

  “那就让李靖当凉州司马!”杨集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李靖比较合适,虽说张须陀也不是差,可是张须陀眼中容不下半颗沙子,他这种较真的脾性,不太适合当半文半武的司马。

  杨广大方的一挥手,说道:“就李靖了!”

  杨集愣了一下,问道:“果真?”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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