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云团》作者:[俄] 霍·沙伊霍夫_短篇科幻小说精选_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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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云团》作者:[俄] 霍·沙伊霍夫

  林良译

  山坡上盛开着红艳艳的郁金香,两个小伙子、三个姑十娘十沿山路走来。山脚下河水哗哗流淌。湍急的水流被砾石激起水雾,不断地闪出五彩虹光。对岸一片灌木丛。地平线上有一处烟雾迷漫的地方,显然是人口密集、喧哗吵闹的城市。

  他们是二年级大学生。阿卜杜拉是未来的记者,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是学生物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学理工科。现在每人都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共同兴趣。不过,友谊仍然保持在同学的关系上。稍有空闲,他们就结伴出城,像调皮的孩子似的,无忧无虑地在郊外度过几个小时。

  季拉夫鲁芝略微领先。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踏着湿润的青草,跻身于郁香花丛之中,饱览山河的秀丽风光。

  山坡下靠棉田有一片草地,一头母驴带着驴驹吃草。一幅田园诗般的画面。幸亏了十毛十驴,不然姑十娘十还发现不了它身边那朵古怪的灰色云十十团十十,怎么看,都不顺眼。扬起的灰尘吗?不像,轮廓过于明确,何况颜色……像凝聚的浓烟……

  “各位,我有个建议!”阿卜杜勒忽然高喊,他身十体魁梧,留着浓十黑的十胡十须,显得更加英俊潇洒,“咱们骑上十毛十驴遛遛好吗?出不了大事故,只有一条,要让我骑老的,小驴,怕它驮不动。哈霞,咱们去吧?”

  哈霞十性十情十温十和,她嘴角挂着畏怯的笑意,顺从地尾随着他。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惶恐不安。由于她胆小怕事,除季拉夫鲁芝,大家都十爱十逗她玩。

  “我们在后边追你,”萨比尔拢着稀疏的头发,他说的“我们”仅包括他和舒拉依娅。

  “喂,你的意见呢?”季拉夫鲁芝问舒拉依娅。

  “你们头里走……”她显然不喜欢女友的十操十心,“我们马上……”

  “明白喽!”阿卜杜勒亮开噪门说,“在咱们坦诚相见的十十团十十体里窝藏着私人秘密。”

  “唉,我们哪来的秘密哟!”她表白得过于十性十急,俊俏的面庞涨得通红。

  阿卜杜勒哈哈大笑,拉着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朝正在吃草的驯服的十毛十驴那里跑去。

  季拉夫鲁芝又看见了怪云。会是一十十团十十什么呢?它明显地正向十毛十驴靠近。

  “等等!”她拉住朋友们,“对那十十团十十云雾,你们怎么认为?”

  “像是篝火给雨淋湿后冒的烟。”哈霞揣测。

  “我的朋友,这有什么复杂的!”阿卜杜勒信口开河地说,“天空有一朵白云,羡慕咱们玩得开心,便溜下来,找咱们凑个热闹而已。”

  这时,小十毛十驴见生人十逼十近,吓得掉头就跑,正巧撞在怪云上。云十十团十十立即伸长,包裹十住驴驹。一股淡褐色轻烟从小驴身上袅袅升起,驴驹脑袋耷十拉着,像座雕像似的。

  母驴惊惧地吼叫着扑向驴驹。眼见它一头闯入云十十团十十……也像石雕一样僵死在云中,沿着它的十毛十皮升起浅淡的褐色烟雾,并在云十十团十十内慢慢消散。

  “真是神奇莫测……就像一千零一十夜的故事……”阿卜杜勒独自咕哝着。

  “哎呀!”哈霞压低噪音惊呼,她本来就胆小,这意外的惨状扫光了她脸上的笑意,急得要哭,现在她噙着泪花,“我看,它像遇难了……”

  “再走近点,”季拉夫鲁芝像提建议也像下命令,“一定要弄它个水落石出。这十十团十十像烟像雾像云的东西,谁知该叫它什么,给人的印像:似乎冻死了可怜的十毛十驴。”

  阿卜杜勒在姑十娘十面前想表现一下,便朝怪云大步走去。

  “站住!”季拉夫鲁芝警告他,“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云十十团十十呈扁水珠形,直径约三四米。他们注意到怪云是一种不透明物质。

  “瞧,棉株!”阿卜杜勒喊道,“也被冻得硬十梆十梆的!”

  果然,一些棉株蒙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像是聚乙烯结晶的东西。

  阿卜杜勒用土块朝冻棉株砸去。棉叶如同玻璃一般地破碎,还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叮口当口当的响声。

  朋友们迷惘地相互看了看。

  阿卜杜勒十操十起更大的一块硬土砸向另一株。大家听到了类似冰溜破碎的声音。

  “好极啦,继续试验!”

  第三个土块飞入云中。他们看得明明白白,钻进去的土块速度慢了。

  “好险啊!”季拉夫鲁芝目光炯炯地说,“它似乎具有冻结各种生物的能力……”

  “呀,它在移动!”哈霞隐在阿卜杜勒背后低声地说。

  “的确在移动!”

  “它要去哪儿?”

  “你没看出它行动的方向,想进城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赶到。

  “嗬,你们的十毛十驴像有什么重大问题要它深思熟虑呢!”萨比尔朗声说。

  “是啊,它将永恒地深思下去。”季拉夫鲁芝严肃地说。

  她的语气让人不安。

  “你说什么?出事啦?”

  “萨比尔,他们这是戏十弄咱们呢,”舒拉依娅显然带着怨气。她现在对开玩笑最反感。

  “不对,究竟怎么啦?”萨比尔追问,“这十十团十十云是什么玩意?”他冒冒失失地向怪云走过去。

  “慢着,”阿卜杜勒扯住朋友的胳膊。

  “这一十十团十十……这云……”哈霞说得挺急,“它能冻死一切。”

  “什么?”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同声惊呼。

  舒拉依娅的眼睛瞪得滚十圆,现在她察觉到十毛十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纹丝不动。

  萨比尔是个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青年。

  “还愣着干什么呀?”他焦急地说,“马上行动!快去报告,或打电话……”

  “我们也正想这么做,”季拉夫鲁芝说,“我认为你们俩,”她转身对萨比尔和舒拉依娅说,“立即返回市内,最好直接找市苏维埃执委会,说明这里出现危害所有生物的不明物质。天晓得,也许来自宇宙空间?总之,报警。务必坚持马上派科学家来。我们留这儿观察……”

  萨比尔提出异议:“请哈霞替十我跑一趟吧。这里更需要我。人手太少……”

  “不”,季拉夫鲁芝坚决反对,“他们不会相信哈霞说的话。可你,”她狡黠地一笑,“你是咱们当中的代表人物,稳重老练。想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市里首长,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理由让萨比尔哑口无言。他点点头,转身对舒拉依娅说:“好,咱们走吧。”

  他们快步向棉田那边的公路走去。

  “咱们继续做试验”,季拉夫鲁芝对留下来的同学说,“阿卜杜勒,你绕过怪云沿冻棉株查明它的来龙去脉。多加小心。还有,离远一些走,看它体积有无增减。”

  “哟,老十奶十十奶十,你可真英明伟大,”阿卜杜勒信口说道,“全都给派了差使!”

  “你有什么建议?”

  “看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夸你沉着冷静、组织能力强。”

  “形势所迫嘛,”姑十娘十也半开玩笑地说,“再说,谁让我是系里的共青十十团十十小组长。”

  “瞧,我是说……”阿卜杜勒跟平时一样大步流星地绕过神秘的雾十十团十十而去。

  “哈霞,咱们设法查出这玩意的密度,”季拉夫鲁芝对女友说,“找个竹杆或者长木棍。”

  “干什么用?”

  季拉夫鲁芝十习十惯地笑笑。

  “你过一会儿就能明白。”

  她们在棉田边上找到一根铁棍。

  季拉夫鲁芝利用它来十捅十怪云,不过,在最后一瞬间她犹疑起来。

  “也许不该用金属的?它传热快……”

  “对,”哈霞立刻赞同,“也能导电。万一这东西带电呢?等一下,那儿,我发现有根长树枝,我把它拿来。”

  她一路小跑地取回树枝,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女友。季拉夫鲁芝很理解她的心意。

  “行啊,哈霞,多加小心。”

  哈霞提心吊胆地把树枝往云十十团十十跟前凑。她的手哆嗦着。她摆好准备随时后跳的姿势。

  只是一场虚惊而已。树枝接触怪云后冒出一股褐色烟气。树枝轻快地插十入云中。钻进云“肚子”里的那段树枝立刻蒙上一层白霜。哈霞十抽十出树枝往地上一顿,尖端像冰枝一样折断。

  “可怜的十毛十驴!”哈霞伤感地说,“难道也冻成冰了?”她虽然为十毛十驴难过,但由于查明真相又转悲伤为喜,她战胜了懦怯。现在阿卜杜勒再没有理由取笑她了。

  “是啊,毫无疑问。也许,它们离开云十十团十十还会复十活吧?“季拉夫鲁芝深思着,“不管怎么着,再试试这东西对金属起什么作用。把手帕给我。”

  季拉夫鲁芝用两条手帕缠住铁棍的一端,“这也是个保护。”然后,她小心地用铁棍十捅十怪云。毫无动静,也没有冒烟。

  “瞧”,季拉夫鲁芝心满意足,“馋鬼,金属不对它的胃口。”

  “也许时间短?再试一回。”

  “再试试。不过……咱们先到旁边歇一会儿。我有些头晕。会是云十十团十十作怪吗?你有何感觉?”

  “没有。不……我也闹不清……”哈霞被问懵了。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没听人讲过。书上也没记载类似的内容。哈霞,你是怎么个看法,科学家能搞清楚吗?咱们也许毫无办法?”

  这时一阵清脆声传来——云十十团十十正压迫棉株,显然在朝女友这里移动。

  地上的铁棍有一段隐没在铅灰色滴状云十十团十十下边。姑十娘十们不知如何是好,犹犹疑疑。哈霞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把铁棍扽过来。铁棍没有发生变化,那一截也没有冻成冰棍。姑十娘十小心地用手指碰它一下。

  “觉得挺烫手的。”她惊讶地说。

  季拉夫鲁芝也摸了摸铁棍。说它烫手,似乎有点玄乎。可不管怎样,她有了重大发现,找到了能对抗怪云的东西。

  “阿卜杜勒去哪儿啦?”哈霞眺望着棉田问。她的睫十毛十又开始抖动起来。

  阿卜杜勒沿着云十十团十十经过的垄沟走着。这是一条三四米宽的冰冻带。

  他走到一棵棉株前踹了一脚。高大的棉株在十陽十光下土崩瓦解,像玻璃或者冰制品那样破裂粉碎。小伙子蹲下细心察看碎块。奇怪,云十十团十十从这儿过去半天了,慷慨大方的太十陽十却没能把棉株复苏,没有化开冰冻。连这些碎块,这些细小的碎碴也化不开。肯定不是冰。会是什么呢?

  阿卜杜勒站起身回头眺望怪云,便放开自己的丰富想象……

  云十十团十十入城。行人发现一十十团十十云雾迎面扑来。它与行人相撞。行人纷纷被冻僵,再不会复苏了。这些人甚至没能来得及感到吃惊。

  新的场面……

  城市……漆黑一十十团十十,但已接近黎明。狂风怒吼,它大概在沉睡的街道上驱赶云十十团十十。一座十层高楼挡住云十十团十十。楼房冒出褐色轻烟。墙壁失去坚固十性十,无力承受几百吨重的水泥板。山崩般的巨响,楼房正面的墙壁坍塌。大楼像手风琴的风箱一样倾倒。众多的居民在睡梦中丧生……

  “呸,见鬼!”阿卜杜勒骂了声,眯着眼睛极力驱逐这种臆想。

  他沿着云迹又走出100米。到了棉田尽头,前面是一片乱石滩,云迹在那里消失了。他细心观察着这一带情景。冻结生灵的怪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在这里有个重要发现,棉株受冻的范围宽不过半米,而那边的棉田冻株却有四米宽,也就是说……云十十团十十在扩大?令人震惊。阿卜杜勒感到内心发凉。呀!云十十团十十闯进城市体积会膨十胀多少倍?

  不过,目前还没有理由担心。怪云一动不动地悬垂在十毛十驴身上。

  阿卜杜勒拾起一根树枝挖坑。看它冻多深,有意思,冻土被一小片一小片地剥离下来。阿卜杜勒挖了个30厘米深的坑。再往下挖,土壤就正常了。“原来这样。”他深思着,这个发现目前看不出有多大意义。

  该回去啦!姑十娘十们正向他招手。当然,季拉夫鲁芝可不用他十操十心,她会有制十服云十十团十十的办法,别看它神秘莫测。然而哈霞……阿卜杜勒开始心慌了。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好,取笑她,有时甚至挖苦几句,不过,她那笑眯眯的样子的确招人喜欢,叫人高兴,她肯定吓坏了,可怜的姑十娘十!不,以后再不笑话她了。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紧十贴公路边走着。

  “不管是什么,能被它冻死吗?”姑十娘十问。

  “没看见十毛十驴吗!”

  “当时,碰上它的万一是人呢?比如,正是咱们俩?”

  “值得这么提吗?”

  “你说啊,究竟会怎么样?”

  “你小的时候,读过把人变成石头的童话吧?”

  “那毕竟是童话……”

  “瞧,童话有时也能成为现实,只是不够美。”他体贴地看了看舒拉依娅,“快走吧,亲十爱十的。”

  每逢他们单独相处,萨比尔总要喊她“亲十爱十的”。说得吞吞吐吐,他觉得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格这么称呼。她对自己哪怕有一次表示过“亲十爱十的”也好。萨比尔叹了口气。是啊,等待!等这位骄生惯养、傲气十足的漂亮的小十姐投来多情的一瞥或吐露出甜甜蜜蜜的十爱十语吧!不过,她没有拒绝过约会。捉摸不透。

  “急死个人,一辆汽车也没有。”他嘟哝着。

  “是叫人着急。”

  离城里还相当远。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如同绿色海洋般的棉田。躲在棉桃中的棉絮正积蓄着爆发力。地头上散放着一堆堆化肥:过磷酸钙、磷酸铵。把清新的空气弄得呛人鼻子。

  远处终于出现一辆载重汽车。两位使者拼命摆手。汽车停住。农庄的三吨大卡车,司机很年轻。隔着玻璃窗甚至看得出来,他望着舒拉依娅都入迷了。

  “送我们到市苏维埃好吗?”舒拉依娅问。

  “那地方去不了,”司机结结巴巴地说,“载重车禁止通行。到市场可以吗?”

  一路上,司机不停地望着舒拉依娅。汽车在中心市场停下后,他遗憾地叹着气,好像很难过,这么漂亮的姑十娘十再也见不到了。

  由这里去市中心就不算远了。

  “快点,亲十爱十的!”萨比尔小心地挽紧她的胳膊,带动着她走。

  他们跑过大街,顺利地闯过宽阔的十交十通干线,很成功,可在穿越一条林荫小路的路口时,却几乎给轧在巨型翻斗车的轮子底下。司机猛打方向盘,往左一拧……车头竟猛然顶进停在路边的“日古列依”牌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此时,像有人施展着魔法,警笛骤然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警察匆匆赶到出事现场。瞧热闹的群众也围成好大一圈。

  又瘦又高的司机跳出驾驶室,对着惊魂未定的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怒吼。

  “你们没长眼睛?活得不耐烦啦!”

  “诸位请散开!不要影响十交十通!”民警很熟悉业务。他查看完撞坏的汽车,便喊翻斗车司机:“同志请过来一下。您二位也请过来,对,我要跟你们说话。”他看着萨比尔和舒拉依娅。

  这时,“日古列依”的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黑黝黝的脸,戴顶绣花小圆帽。嘴巴咧得老大,呆呆地站立在那里足有两分钟,接着脸上露出苦相。又过了一阵才哭出声来。

  必须想好对策。“别慌”,萨比尔暗自叮嘱自己,于是他详细讲给民警听,尽力说得合情顺理,有说服力,说明为什么急于赶路,民警和两个司机却当他神经有十毛十病。

  “所以我们才万分火急地找市苏维埃,”萨比尔结束了长篇演说,“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事后到警察局去。”

  民警嘿嘿地乐了。

  “朋友,关于神秘莫测的云十十团十十,晚上对你老十奶十十奶十讲去吧。这类神话传说打动不了我。照十交十通规则,要做违章行为笔录。我认为您要赔偿损失。”

  “同志,事关重大!怪云就要袭击城市!舒拉依娅,你也说几句。”

  姑十娘十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她万万没料到会卷入这个倒霉事件中!现在她像个女犯人似的站在人群中间。

  萨比尔重新拾起云十十团十十的话头,不过汽车司机显然丧失了最后的那点儿耐心,大喊大叫起来:“听着,年轻人!难道要我替你负责?闯下祸,用得着再愚弄群众吗?!”

  “你们凭什么敢不信我的话?!”萨比尔也不甘示弱地大叫,“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们真够滑头的!”“日古列依”车主火上烧油地说,“这是明摆着的!民警同志,他们想蒙混过关,我找谁索赔?千万别听他那一套。”

  “脑袋全给急炸了,”翻斗车司机暴跳如雷,“十江十湖骗子!全都一样!行人破坏十交十通规则,倒要司机负责……”

  “请不要着急,同志,沉住气嘛!”民警从公文包掏出记录本和笔,“现在做笔录,您把经过全写上。”

  “能不能赶快把我们送分局?到那儿,也许能理解我们,”萨比尔有点信心不足地说。

  “这事另外再说……”

  阿卜杜勒来到姑十娘十跟前,瞧见她们用铁棍拨云十十团十十下的一只青蛙。谁知它怎么竟然蹦到了那儿。她们终于得手,没有白费劲。像镜子一样锃亮的青蛙,蹬开四肢趴在垄沟里。阿卜杜勒十捅十它一下,就碎成好多块。

  “可见云十十团十十能危害一切活的组织,”季拉夫鲁芝下了结论,于是问阿卜杜勒,“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阿卜杜勒把他所观察到的一切情况都详细地作了介绍。

  “我有个主意,”季拉夫鲁芝听他讲完,说,“弄下来一小块云十十团十十,如何?这样也许更好对付它?分割成一块一块的?”

  “满口空话!”阿卜杜勒说,“就好像霍贾?纳斯列丁的设计方案。有人问他,建造一座清真寺高塔,怎么才能既快又简单。他回答:只须掘口深井,把它再倒过来就成。你呀,至今也不明白,那东西谁也碰不得呀。”

  季拉夫鲁芝紧皱眉头。

  “你也不把我的话听完。用铁锨是可以弄一块下来,或者用铁铲。你却十胡十扯一通纳斯列丁的故事,白十浪十费时间,真没劲。再者,那故事我们不比你知道得少。”

  “好,我投降。你胜啦!”阿卜杜勒高举双手,“我去找铁锨。”

  他向哈霞挤了一下眼,便朝积水渠走去。

  季拉夫鲁芝今天主意的确不少。

  “咱们来测试云十十团十十的密度好吗?”她向哈霞提议。

  “行啊,只是怎么测呢?”

  “简单得很。瞧,”季拉夫鲁芝说着抡起铁棍呼十呼带风地一砍,“看见没有,铁棍在空气中速度几乎不受影响。现在让它换个地方试试。”季拉夫鲁芝走近云十十团十十,抡起铁棍照它横扫过去。尽管用足了劲,铁棍却缓缓地移动着。

  “喂,当心!”哈霞喊道。

  “你来试一下?”

  怪云又挨了一铁棍。

  “你看怎么样?”

  “像搅动水似的。”

  “对。如果这是煤气,密度也还是太大……”

  哈霞四周张望了一下。她挺想能拿出个什么主意,哪怕跟这奇异现象沾点边儿的也好。可是真倒霉,脑袋里空荡荡的。这是怎么搞的?她俩都是学生物的,听同一个讲师授课,读一样的课本。唉,算啦。迟早也会想出办法。多留心吧。

  又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云十十团十十又裹十住一些棉株。它的直径现在更大了,至少5米。

  “怪吓人的,”哈霞焦急地小声说,“又在增长!”

  风力在逐渐加强。棉株和谐地随风摇曳,好似翩翩起舞。田边的桑树叶子像一面面小旗,抖动不休。

  “萨比尔和舒拉依娅会让什么事情给耽搁住,”季拉夫鲁芝说,“你看他们是不是该回来啦?”

  “也许出事啦?”

  “会出什么事呢?我担心人家不信他们说的。”季拉夫鲁芝长叹一声。

  “那就更应该早回来。”

  “偏偏没有回来。”

  远处,隐约可见一间田头休息室——涂成白色的小屋。

  “听我说,季拉夫鲁芝,”哈霞向女友建议,“咱们到休息室去看看。”

  “干什么去?那儿现在没人。”

  “万一有人呢?唔,借把铁锨来也好。阿卜杜勒要是赤手空拳地回来呢?咱们……用完再送回去。”

  “同意,说得有道理。”

  哈霞高兴得满脸通红。每逢有人夸她就非常不好意思。

  “顺便再找盒火柴,”季拉夫鲁芝说。

  “火柴?用它干什么?”

  “咱们万一铲下一块怪云,可以放火上烧烧看,要能融化成水呢?多有意思啊。”

  姑十娘十向小屋跑去。

  阿卜杜勒在放水渠的堤上找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略微弯弯就是个簸箕。

  他站在这个高处,清楚地望到了灰色的滴状云、棉田、高十压输电线路、城市。

  云十十团十十无疑正朝城市方向移动。

  年轻人又开始浮想联翩,脑海里闪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增大的云十十团十十狰狞险恶,悄悄潜入居民区。不过,开始时在路上它首先碰到高十压线铁塔。云十十团十十啃不动钢铁,怕什么!突然瓷瓶变成碎冰块。电线纷纷坠十落并互相接触。高十压线发生短路起火!输电塔像火柴棍儿似的倒下。云十十团十十照旧走它的路。第二条、第三条高十压线路陆续报废。嘿!偏巧基本输电线路都在这一带。不用说,它摧毁了整个电力网。这已经不是一般断电事故,而是大灾大难。市区一片漆黑,云十十团十十摸黑闯入城里,它一路上逢人就……

  不,不仅如此!

  云十十团十十入城前要经过这条水渠,然后是总干渠。

  它沾水就给冻个透底。结果筑起一道冰墙。漫过来的渠水碰上云十十团十十又结成冰。形成冰坝……渠水溢出堤岸,淹没郊区……

  现在要有人看见阿卜杜勒的尊容,肯定不信这个年轻人的绰号是快乐王子。

  “阿卜杜勒!阿卜杜勒!”他听到清脆的喊声。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在叫他。她们从休息室回来了。

  阿卜杜勒丢掉让人心烦的十胡十思乱想,跑下堤坡。对,这样不妥,不能用凄惨的前景吓唬姑十娘十们,要让她们相信会更好。于是他装出笑脸心平气和,无忧无虑的样子来到姑十娘十跟前。

  “瞧,我们弄来个什么!”她们两个炫耀地说。

  “哦!煤油炉子……这有什么用?”

  “告诉你吧。咱们铲下一块云十十团十十,试试它的耐火十性十能。”

  “嘿,来不得!我可不敢玩玄乎。煤油炉万一爆炸了呢?”

  “不会爆炸。我们把铁棍插十进云十十团十十里试过。铁棍只是有点发十热,云十十团十十也没爆炸。”季拉夫鲁芝摆出根据。

  “哼,那可不一样……”

  “只要你给铲下一小块,”哈霞恳求说,“有这么一点点儿就行。”她用手指甲在小指肚上划了一下。

  阿卜杜勒默默地看了看她的小指肚和黑乎乎的小手掌。

  “唉,没办法!”他终于让步,“我这人心软。两位漂亮姑十娘十这么恳求,哪能顽抗呢。”

  说干就干。他捶弯铁片,做个相当不错的三角铲。劈开木棍安上当把使。这样更安全了。

  “开始!”他猛喝一声,向云十十团十十走去。

  “阿卜杜勒!”哈霞变成了声地喊,因为发现他大大咧咧地把袖子贴在怪云上了。

  阿卜杜勒赶忙后退,才没有闯下大祸。衣袖与云闭接触处留下一块干杏叶大的斑痕。

  哈霞跑到他的跟着。用树枝拨他衣袖上那块暗斑。棉布像豆腐渣似的一十捅十就破。十裸十露出变红的皮肤。

  “疼吗?”哈霞关切地问。

  “不碍事,”他说得满轻松,实际胳膊疼得火烧火燎。

  “事前我警告过你——当心。”季拉夫鲁芝责怪说。于是她十操十起铁铲奔云十十团十十走去。

  “嘿,这可不成,大姐!”阿卜杜勒强夺下她手中铁铲,“我渴望恢复名誉!”

  铁铲像插十进糨稀泥般的怪云里,他转动手中武器,挖出一块。

  “哈哈!抠出来啦!”他开心地喊道。但马上又惊奇地说,“企图抗拒?真有你的!哼,没关系!这家伙像有磁十性十。可我比它劲大。”

  他挪开盛着战利品的铁铲离云十十团十十约两米远,才满意地说:“咱们赢啦!摆到这儿就别想能吸动。”

  他倒空铁铲。

  挖出来的物质立即呈扁球形,它还有些向云十十团十十伸展的意思。看来的确带磁十性十,或者具有什么别的引力。

  姑十娘十们点着了煤油炉。

  “咱们取部份云滴做试验吧,”哈霞提议。大家同意。

  季拉夫鲁芝专心调旺火苗。

  阿卜杜勒遥望姑十娘十背后烟雾弥漫的城市,内心感到憋闷。今夜就会发生巨大灾难,哪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像……孩子似的。应当马上请来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是的,这个谜,科学家也未必解得开。云十十团十十也许是外星球的文明产物。它侵略成十性十,无比强大……阿卜杜勒一直对外星人感兴趣,而且,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远离现实的。瞧吧,他的正确看法即将得到证实。云十十团十十是来自宇宙空间的不速之客。可以肯定。否则,难以解释。

  民警把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带进办公室,命令他们坐在沙发上等他,说完就离开了。

  “呸!”萨比尔发起火来。

  有生以来他没这么倒霉过。十交十通事故,警察……伤透了脑筋!但主要的不是这个。是时间,是宝贵的时间给白白消耗掉。

  舒拉依娅默默打量房间。桌子、椅子、墙上贴着十交十通法规的宣传画、图表。这也许就是拘留所。不料落到这个地步。全怨萨比尔。跑、跑!你也不动动脑子!如果一步步走到市苏维埃,能出什么事。现在可好,来这儿傻坐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放人?不行,不能干等着。让他们给爸爸去个电话。不过,自己也能给他打。再说,那边小桌上就是电话。

  她站起身来到屋角上,取下话筒。不料,萨比尔立刻跳到她面前。

  “你真行,亲十爱十的!咱们想到一块儿啦。也许管用。最好是让我打。”

  由于太突然,舒拉依娅没有十精十神准备,愣住了。萨尔比借机抓起电话。匆匆拨号。

  “你往哪儿打?”舒拉依娅问。

  “什么哪儿?拨查号台——09。”

  “什么?”她吃惊地问。

  “查市苏维埃主席接待处的电话号码。你不是也想这样做吗?对不对?”

  “不对,”舒拉依娅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是给爸爸打电话。你不会怀疑他能立即救咱们出这个……牢房。”她厌恶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眼。

  “舒拉依娅,亲十爱十的,”萨比尔热情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报告云十十团十十,私事不妨往后放放。让我先用电话吧,求求你……”他一遍遍地拨09,总是占线。终于传出微弱的咔啦声:“查号台。”

  “劳驾,我要……”

  “听不清,请重拨一下。”

  听筒发出嘟嘟声。

  萨比尔开始重拨,并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舒拉依娅,姑十娘十凶狠地瞪着他。

  “您好,查号台吗?”他轻舒一口气。

  萨比尔记下接待处电话吗,然而电话没有打成。民警回到房间。

  “哦!”他打了个唿哨,萨比尔的行动似乎让他大吃一惊,“小伙子,你倒不见外。随便得像在自己的家。行啦,撂下电话吧。”只好听从。

  “你心里舒服啦!”舒拉依娅压低声音说,“现在别指望有人帮咱们了。”

  “原来是这样!”警察严厉地说,“我带你们去见分局长克列布列夫。听说过他吧,没有?嗯,走吧。”

  少校有45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他两鬓苍白,目光炯炯。萨比尔看他眼神,马上有了信心,他断定少校会理解自己。

  少校措词尖刻。

  “瞧你们年轻轻轻,不像看破红尘,厌世悲观的那种人。让我们怎么办呢?你们怎么打算?”

  萨比尔又从头至尾叙说一遍。

  “这就是我们走得慌忙的原因,”他说罢又特意看一眼舒拉依娅,想请她做证。姑十娘十硬是一声不吭。

  从少校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这番话已经对他起作用,萨比尔有点泄气,也许过于轻信这位领十导十人的十精十明目光了。

  “除云十十团十十之外没再发现别的?”少校问。

  “没有。”

  “您呢,姑十娘十?”少校客气地询问舒拉依娅,“你们当时不在一起?”

  “不,我也没见到别的。”她回答得很明确。

  “懂啦。”

  克列布列夫少校取下红色电话机的话筒。

  “普拉特吗?这儿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讲,前不久在市外碰见一种奇怪现象——幽灵云,能蚕食一切生物。

  对,他们十分肯定。二者必居其一,或我们上当受骗,但我看不出这么做的依据,或……情况严重。对,当然……还有……看来应当立即跟科学家取得联系。”他沉默下来,看样子是在倾听对方指示,“明白。立即行动。”少校从桌后站起,说,“同学们,需要先去一个地方再重说一遍你们的故事,然后咱们再去拜访你们的神秘云十十团十十。”

  他们走到门外,坐进浅褐色的“伏尔加”牌汽车。

  “萨特瓦尔德,请把车开快点。”少校叮嘱司机。

  “明白。”他回答着,汽车开始起动。

  没有发生爆炸,这东西没有爆炸。阿卜杜勒铲下一小块滴云放煤油炉上烤,滴云冒着淡淡的褐色烟雾迅速膨十胀起来,很快,小铲容纳不下了。

  “看来,加热后能分解出碳氢化合物——咱们这么干正对它的劲,”季拉夫鲁芝下了断语。

  “不管怎么说,火烧滴云的试验取得成功,”阿卡杜勒称赞道,“结论是不像有机物?唔,放水里试试,怎么样?”

  “试验过,”哈霞回答,“水碰上它就结冰。”

  阿卜杜勒心想:“没错,决不能让云十十团十十越过水渠。就是说,要马上切断上游的水源。”于是他说:“你们瞧,萨比尔和舒拉依娅慢慢腾腾的,还不如受咱们监视的云十十团十十的行动快呢。如果同意,我想进城。把事情快点办妥。”

  季拉夫鲁芝认真地看着他。

  “是啊,阿卜杜勒,你应该去一趟。”

  当他走后,姑十娘十们孤零零地留下和云十十团十十做伴,很不是滋味。

  “干点什么呢?”哈霞悄悄地问。

  “等着吧,”季拉夫鲁芝回答。

  他们围着铅灰色的乌云慢慢蹓跶着,它的体积还在增长,虽然看不出它在移动,可是,仅几个小时它就离开冻死的十毛十驴有100多米了,它的速度可以揣测出来。

  “难道就挡不住它?”哈霞说,“咱们果真无能为力?”

  “这取决于尽快地分析出它的十性十质。别管它的基本特征。”

  “如果……”哈霞欲言又止,“哎,不行,这也许是傻话。”

  “大胆些,哈霞。”

  “我想……我有个主意……”姑十娘十脸红了。

  “怎么着?”

  “在云十十团十十前边筑一道金属墙,成吗?或者用铁墙围住它?”

  季拉夫鲁芝停住脚步,双手一拍。她兴奋得眼睛发亮。

  “哈霞,好样的!说真的,这才是出路。”她略微镇静一下又稳重地说,“是啊,咱们还不清楚金属可以维持多久。还有,选用什么金属效果最佳?云十十团十十也许能潜入墙下,钻过土壤溜出墙外?”她叹了口气,掠了下鬓角,“瞧,有多少问题,应当尽快得出答案。急需仪器装备,有经验的专家学者。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我的智力有限,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在哪?怎么至今不露面!”

  当阿卜杜勒穿过棉田走上公路时,从环境保护研究院主楼驶出两辆“伏尔加”汽车。

  头一辆车上坐着萨比尔、少校克列布列夫,雄赳赳气昂昂的十交十通民警,另一辆车上是几位研究院的研究员和市苏维埃主席。

  舒拉依娅已经回家,克列布列夫对她说:“姑十娘十,我看你累坏了。回去看看你父母不好吗?你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你的朋友只须给我们带个路,完十事后马上让他走。唉,热古列依,”他叹了口气,“明天再说……”

  萨比尔支持少校的意见:“的确,舒拉依娅回去吧。过后,我把整个情况全告诉你。”

  舒拉依娅摆出一副独立自主的神气走开……

  汽车接近目标时,萨比尔发现阿卜杜勒在公路上大步走着。

  “汽车,他是我们的人。”

  “嚯,又一位特使,”少校揣测出来。

  阿卜杜勒没有多说话,在后排座上坐好。

  汽车离开柏油路,沿棉田土道灰尘滚滚地急驶,很快就开到现场。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已经走到。

  “哟,它增长了三倍,”萨比尔说。

  连见过各种世面的司机也被冻僵的十毛十驴,玻璃般的棉株,巨大的云十十团十十惊呆了。

  一位银发老科学家目光炯炯地提议:“喂,现在从头至尾详细地谈谈吧。”

  季拉夫鲁芝有些激动地把她们观察到的现象,做过的试验,以及哈霞提出建造金属围墙的意见都做了详尽汇报。

  老科学家和同行们十交十换着眼色,满意地说:“我认为你们并没有十浪十费时间。”

  “恰恰相反,我们耽误了很多时间,”阿卜杜勒激动地说。他讲了自己的忧虑,说明这个怪物可能造成的恶果。

  “结论是它水火都不怕。”戴宽边大眼镜、秃脑门的科学家说。

  “这位同志说得对,”老科学家指着阿卜杜勒,忧郁地说,“时间损失得的确很多,不能再拖……”

  科学家们围在一起,用短短几分钟热烈地十交十换意见,最后老科学家对少校说:“同志,车上有电话吗?”

  “有,请使用吧!”

  “给院长挂个电话,提出一项申请。”

  “请。”

  老科学家向汽车走去,这时他的同事忙说:“少校同志,需要采取措施……您也了解,别让这里来人看热闹。会碍事。不然,你看吧,准会有人自讨苦吃。”

  少校微微一笑。

  “别担心,放心地干吧。过半小时这里将布满岗哨。目前……马哈茂多夫中士!在巡逻队未到达之前,你盯住云十十团十十。无关人员一律严禁靠近。”

  老科学家钻出汽车,快步向同事走去。

  “显然,我只好亲自到研究院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姑十娘十们,”他转身对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说,“跟我走。聪明的姑十娘十,请上车。借准备器材的功夫,请向我们的研究人员把这里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汽车向城里驶去。留下的人员在云十十团十十附近走动,低声议论,有时看看那惊人的、制造出悲剧的云十十团十十。

  民警马哈茂多夫深感内疚地走到萨比尔身边:“老弟,我说的话你可别见怪,好吗?我以为你们是一般的违犯十交十通规则。执行公事,没办法,再紧急,出了撞车事故就得做违章记录。幸亏没有伤亡。喂,快给我通俗易懂地讲讲,这是一种什么妖魔?怎么能冻死那可怜的十毛十驴呢?当时你讲的那些话,我要是听懂一点儿,也不得好死。”

  萨比尔正想借机发挥一下他的想象力,但活该中士倒霉,这番话全叫阿卜杜勒听见了。他认为误了萨比尔大事的,就怪这高个子警察。为了给受委屈的朋友出口气,他成心要吓唬他一家伙。

  阿卜杜勒是公认的编瞎话高手,他马上十胡十谄起来,连最起码的逻辑十性十也全然不顾。不过,忐忑不安的中士却听得津津有味,嘴巴大张,眯起眼睛闪现出不断增长的迷惘和恐惧。

  中士终于大叫一声:“天呐,它有那么凶?”

  “您以为呢?在地球上,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它冻透了整个地球也不算稀奇。或者冻住所有的空气,咱们就别指望喘口气了……”

  “天呐!”中士听得心惊肉跳,“这些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真快给吓傻了。阿卡杜勒心想:“没关系,下次他对人就会知道谨慎了。”这么一来,阿卜杜勒的心情舒畅了。云十十团十十有科学家处理,他相信准能成功。不安的情绪一扫而光。

  舒拉依娅是父母的独生女儿,她心灰意懒地返回家中。

  给女儿开门的是十妈十十妈十,她已经发胖,但往日的风韵犹存。她像对小女孩那样吻过舒拉依娅的前额,亲十昵地问:“乖乖,玩得痛快吧?开心吗?郁金香呢?”

  “别问个没完,十妈十十妈十,”舒拉依娅焦躁地说,“我的脑袋快裂开了。”她三步并两步地回到自己房间。

  母亲迈着碎步随后赶来。

  “是感冒啦?请医生看看?唉,真不巧!今天有人请咱们去做客。你父亲就要回家了。我们先去,在那儿等你。”

  “我哪也不去,懒得见人。让我单独歇会儿。别管我啦。求求你。”

  闺女任十性十惯了,十妈十十妈十唉声叹气地走出屋,顺手小心带上房门。

  舒拉依娅仰靠沙发。不是怀疑十妈十十妈十还在门外偷十听,真要放声痛哭一场。

  口欧!大伙今天算是看透她了。朋友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头脑的漂亮布娃娃!他们准会这么想。也许,背后会这么议论她。

  季拉夫鲁芝成心把她从棉田支走。就会背地叫她“亲十爱十的”,萨比尔竟然帮着少校撵她回家。显而易见,少校从萨比尔的言谈中得知她——舒拉依娅无足轻重。

  总之,她最近一个时期都出了什么事?从前多么单纯。她自幼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有点儿不顺心,爹十妈十会挖空心思为她排忧解难。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亲戚说她父亲是大官是重要领导干部。还说她有福气,前程远大。舒拉依娅渐渐坚信她的家庭地位特殊,她本人也与众不同。例如,念四年级的时候,她就戴上了金首饰,而班上多数同学连最普通的小戒指也没有。放学后,爸爸的司机常常开车来接她。她也学会神气十足地把车门啪地一摔。她的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从小养成随十心十所十欲、说一不二的十习十惯。就这样维持了好多年。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可理解了。先是在开始念大学二年级时发觉的。当初有很多本年级的同学讨好地看她。这不算什么,她早已十习十惯让人奉承。而在与同学们有进一步了解之后,舒拉依娅发现追求她的人变得冷漠、疏远。甚至摆出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气。从他们眼神上能看出:你的确漂亮,但是谁情愿当倒霉蛋——做你的未婚夫。连拘谨的萨比尔,现在的态度也有些反常。

  她觉得季拉夫鲁芝、阿卜杜勒和哈霞常用责备的甚至是惋惜的目光默默地看她。竟然这样!还叫做朋友!说实话,犯不上跟他们套近乎!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特别是跟那个万能的季拉夫鲁芝?舒拉依娅,你怎么会钻进这个圈子里?全怪萨比尔。正是他给引进来的。不过,萨比尔这个人又当别论。跟他十交十朋友不丢面子。他的爸爸是一位大厂厂长。可别人呢?季拉夫鲁芝的爸爸是普通车工,阿卜杜勒的爸爸当会计,哈霞的爸爸不过是一般的纺织工人罢了。

  总的来说舒拉依娅待人接物并不庸俗,她能够友好地和阿卜杜勒、季拉夫鲁芝,甚至包括哈霞进行十交十往。但有个条件,别人必须尊重她。实际上又如何呢?

  现在彻底地看清楚了。说什么多年友谊,她可是深受教育。原为不过如此!萨比尔还偏心袒护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都认为她没一点儿能耐?她要大喝一声:“不对,我干什么都是好样的!等机会一到,叫你们瞧瞧。”

  机会来到了。她碰上了怪云。然而却无所作为。开始时她就慌了手脚,后为赌气退出来——生自己的气,也生季拉夫鲁芝和萨比尔的气,甚至生哈霞的气。

  十妈十十妈十又悄悄踅回。心疼地望着女儿。

  “乖乖,还头痛吗?”

  “还疼呐,”舒拉依娅咕哝说。

  “要不然给您拿点药来?”

  爸爸也经常这么哄她,有时也用“您”。舒拉依娅转身面对墙壁。

  “用不着。”

  “再不然喝点茶。我去端来。”

  “什么也不要,十妈十十妈十。”

  “随便吧,乖乖。”十妈十十妈十走出去,在地毯上走得很小心。

  没过三分钟,十妈十十妈十又伫立在舒拉依娅的十床十头。

  “乖乖,我做熟了喷香的煎白菜卷。吃两口会舒服些。”

  “十妈十十妈十,我不饿,一点也不想吃,”舒拉依娅一字一顿地说,她差点儿喊出来。

  “算啦,算啦,你爸爸快回来了,叫他劝你,今天咱们也不去串门了。”

  “天呐,这个家一刻也不让人安宁。”舒拉依娅暗自叹息。真要围着她唠叨一晚上,岂不要命?

  她从沙发上站起,做出笑脸。

  “十妈十十妈十我感觉好多了,想出去遛遛,在附近。您和爸爸赴约去吧。”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边走边谈刚才在环境保护研究院的印象。她俩终生难忘那一间坐满科学家的宽敞办公室。姑十娘十回答了有关云十十团十十问题,有些问题提得很怪。她们也没忘介绍自己的实验。

  有位身材高大的科学院院士在姑十娘十回答完最后提的问题时,望着与会的人员,说:“请允许我代表大家,感谢季拉夫鲁芝、哈霞,以及她们的同学提供了有用的资料。姑十娘十,现在你们没事,送你们回家。同志们,咱们继续研究该地区的工程……”

  季拉夫鲁芝涨红了脸说:“多姆拉院士,带上我们吧。请……”

  院士笑着摇摇头。

  “你们已尽到共青十十团十十员和公民的责任。”

  “多姆拉院士,我们也许还能帮点忙。”

  “我看没有多大必要。除去能估计到的一些原因外,还有严禁靠近云十十团十十的规定。只允许专家和它打十交十道。”

  院士说得很诚恳,也很委婉,但姑十娘十们听得出来,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科学家们纷纷向门口走去,一排小汽车停在门外。院士急于动身。临别时,他握着姑十娘十的手叮嘱:“姑十娘十们,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谈论此事。”

  “明白,多姆拉院士。”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来到她们居住的街上。

  “哈霞,咱们忘说什么没有?你看讲全了吗?”季拉夫鲁芝问。

  “我认为该说的都说了。”哈霞耸耸肩,“挺全面的,没问题。唔,在细节上难免有遗漏。”

  “唉,事情常常因小失大,”季拉夫鲁芝不放心,“总像忘了点什么……”

  “咱们从头倒一遍,”哈霞说。她经历这次风十浪十之后,使她十精十神振奋,胸脯挺十起,目光敏锐,神采奕奕,给她增添了无限妩媚和魅力。

  她们正巧遇上散步的舒拉依娅。舒拉依娅本想避开,但来不及了,无奈,只好佯装无忧无虑地向女友含笑致意。

  “伟大学者的实验结果如何呀?可有充实当代科学宝库的新发现吗?”

  “伟大学者们还在观察咱们的云十十团十十。”哈霞应声说,她跟舒拉依娅的关系还好,“不过,我们也略有所获……”

  她们曾允诺院士保密,但舒拉依娅并非局外人,也就无密可保了。

  “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哈霞最后说,“他们对切割云十十团十十的建议深感兴趣……”

  “我想起来啦!”季拉夫鲁芝突然喊道,“咱们忘说那一小块滴云了。”

  “你记错了,”哈霞平静地反驳,“咱们全讲过啦。如何用铁片做铲,阿卜杜勒怎么挨上云十十团十十,以及他怎么抠出一块……”

  “我指放火上做试验的那一小块。”

  哈霞霎时变了脸色。

  “是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想会出什么事!滴云始终弃置一旁,接近水渠。它不可能被人发现。但它会自动增长,一十夜之间就变成新的巨大云十十团十十。”

  “呀,真的……”

  “快跑,赶公共汽车去!不行,最好找个出租车!要抓紧找到滴云!报告给……”

  “等等,”舒拉依娅喊住她们,“再过10分钟我的父母就出去串门。他们走后我去开车就免得节外生枝了。”

  “正确!好办法。”

  “只是……”舒拉依娅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答应我独自去一趟,好吗?”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惊讶地望着她。

  “请你们谅解,”舒拉依娅恳求说,“你们独立地观察了云十十团十十,男同学们也都有了贡献……只剩下我……”她低垂下头。

  “好吧,舒拉依娅,你自己开车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季拉夫鲁芝被舒拉依娅的请求打动。

  这真是一反常态。都知道求舒拉依娅办事难着呢。遇事她就说:“要找十妈十十妈十商量。”“怕爸爸不同意。”突然……她敢自作主张了。能拒绝她吗?

  为了稳妥,舒拉依娅回家先看车库。不出所料,汽车果然停在车库。爸爸从来不开车走亲戚。“我需要轻松,”他在这种情况下常说,“让我吃着酒席还得惦记归途,唯恐汽车不能平安入库吗?”

  舒拉依娅登上二楼,用自己钥匙开了房门。厅里昏昏沉沉。空调器在客厅里嗡嗡响着。姑十娘十进了厨房。坦率地说,她在这套宽绰的住宅里难得光顾这个角落。做饭做菜,涮锅洗碗全由十妈十十妈十承包。

  隐约记得6岁时,她在十陽十台上拿比她还高出四分之一的扫帚扫地。吓得十妈十十妈十瞪着眼睛跑来:“呀,乖乖,放下,弄脏了手。让我来扫。”还有一件事,也发生在美好的童年。爸爸下班回来说:“给我沏杯茶。”舒拉依娅跑进厨房:“爸爸,等等,我马上烧水。”十妈十十妈十赶过来夺走火柴说:“好女儿,摆十弄煤气你还太早,小心烧手,玩去吧,让我来。”

  舒拉依娅站在门口沉思。还有一回,她已经念大学一年级,亏爸爸支持才让她跟同学们去收棉花。种棉工人看她干不了农活就派她帮厨。任务十分简单——熬粥,添柴续火。结果却烧糊了锅。谁也没说什么,但是,看看饿狼似的男同学们喝粥时的怪相,她心里明白够糟的。

  算啦,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舒拉依娅毫不犹疑地走进厨房,打开了所有的柜厨、碗厨以及一套进口餐桌的全部厨门,锅碗碟盘,大铁锅,各种餐具。全不是她要找的。这件大褂子衣服也许用得上?不行。那是什么?屋角上有个铁壳保十温十瓶引起她的注意。瓶胆已不保十温十,但十妈十十妈十有个改不了的十习十惯,任何破烂也舍不得扔。她保存着各种各样报废的东西。为此爸爸还常取笑她。瞧!废品碰巧也能派上大用场。保十温十瓶的胆虽然失效,瓶盖儿照样能拧紧——正合乎需要。

  舒拉依娅接着翻贮藏室。很快在上层搁板搜出铁铲和铁刷子。

  她带上这些工具下楼来到车库。汽车开上大街。

  舒拉依娅坐在司机位子上信心十足。不久就到了水渠附近,水渠那边云十十团十十徐徐浮动。

  这里,自她离开以后有很大的变化。国家汽车检查局在公路已设岗,让过往车辆绕道行驶。沿水渠停放着10辆汽车。

  云十十团十十附近集拢一群人。看样子科学家的人数并不多,他们避开人群在一旁做试验。金属的圆柱、球形玻璃器皿在十陽十光下熠熠生辉。一架浅绿色的小型直升飞机停在棉田的一角。

  舒拉依娅在哨位前将车停稳。差一点把她挡回去,幸亏在中心市场拘留她和萨比尔的中士正巧在场,保住她的计划没有告吹。中士已经下班,但他请求少校继续留在岗位上。他特别关心来自宇宙空间的云十十团十十,更想知道人们能否找到制十服它的办法。

  “哟,小妹妹!”中士一眼就认出舒拉依娅,“你也来办事?不仅你一个。瞧,来了多少人?”

  舒拉依娅马上随声附和:“真巧。你替十我看会儿车。我去传达个重要指示。”

  “你放心,你的车保证连只苍蝇也钻不进去。”

  舒拉依娅带上保十温十瓶、铁铲铁刷直奔水渠。在云十十团十十附近忙碌的人群中,她见到阿卜杜勒和萨比尔。可怕的疑虑使她惴惴不安。阿卜杜勒万一对科学家说出了云滴呢?万一云滴不在呢?那可就枉费心机了。

  萨比尔发现了舒拉依娅便匆匆向她跑来。

  “你,亲十爱十的?”他到底没能掩饰住惊愕,“可……你来干什么?”

  “季拉夫鲁芝丢个戒指求我来找找。”舒拉依娅顺口编了个理由。

  “啊,戒指……”萨比尔叹息说,“抱歉,我帮不了你的忙。事情很多!我和阿卜杜勒接受一项重要任务。”

  “给你道喜,”舒拉依娅不客气地说,“忙你的重大事业去吧。”她见萨比尔不肯走,又妩媚柔情地一笑,“请吧!显示你的才华去呀!”

  萨比尔轻轻十抚十摸她的手。

  “是的,该走啦。我明天就回去,舒拉依娅。有功夫咱们再细谈。现在——请原谅……”

  他跑了回去。舒拉依娅直奔水渠,并留神察看周围动静。科学家均埋头自己工作,没人注意她。直升飞机那里站着几个人,显然是领导。他们说话声音不高,却很热烈地商讨什么问题。

  舒拉依娅又走出几步,终于发现了要找的东西。一十十团十十灰色雾气在长满青草的小水沟里浮动。小小的一十十团十十。但比云滴大多了。几个小时就增长好几倍。蒙上白霜的青草,微微触十动一下就粉碎了。

  舒拉依娅揭下保十温十瓶盖,凑近小块云十十团十十。她用钢铲小心翼翼地把它拨入保十温十瓶里,随手拧紧瓶盖。她四下偷觑,无人察觉。

  她抱着战利品返回公路。

  中士毕恭毕敬地闪开让路。

  “请问,小妹妹,”他不好意思地问,“你们的云十十团十十真能冻结全球的所有空气?”他又解释说,“这是一个小伙子说的。”

  “你可真行!”舒拉依娅放声说,“他那是……是夸大其词,”她本想说,“拿你取乐”,“不必提心吊胆的,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你看多少人为它十操十劳。”

  “口欧,你让我放心啦。他没把我吓死。你想,我有6个娃娃。当然这不值一提!城里娃娃多啦……哼,让我说了算,我一定要严惩制造云十十团十十的坏蛋……”

  “非常遗憾,没办法知道谁造的。”

  “不错,非常遗憾。制造这种玩意,我看比任何犯罪都可恶。哼,没关系,请我们少校负责侦破——准能真相大白,你不必怀疑。”

  “祝你成功,”舒拉依娅扑哧一乐,“祝你和少校成功。”

  中士殷勤地送姑十娘十坐上汽车。

  舒拉依娅驾驶汽车向城内飞驰。她现在美滋滋的。不断觑眼观看摆在座位旁的保十温十瓶。嘿,这块云十十团十十归她管辖。这一回谁敢说她在这个事件里只可当配角,敢说她只不过是个没头脑的漂亮布娃娃。

  她在季拉夫鲁芝家里见到哈霞也在。她们坐在沙发上,身边一堆书,各中手册和指南。季拉夫鲁芝正念。

  “非常顺利,”舒拉依娅让她们放心,“找到你们的云滴。已经装进烧瓶。你们不是准备考试吧?离考试还早着呐。”她看了一眼打开的书页,“氧气?你们查阅氧气的资料?你们认为……云十十团十十吞十食氧气吗?!”

  “说不准,”季拉夫鲁芝回答,“我手里没有仪器,也没有试剂。”

  “口欧,要有呢?怎么处置它?”舒拉依娅预感胜利在望,着急地追问。

  “简单点的……最简单的办法是从云十十团十十取下相等两块,一块放入密封金属容器内,一块放敞口容器内,空气要洁净,比如通风处。后者如有增长,说明它以空气为食。还可以划根火柴放敞口容器下风处,火柴熄灭或火苗减弱,说明气流中缺氧,也就是被云十十团十十吞噬了……”季拉夫鲁芝思考着,“说实在的,这种试验在野外也能做。可惜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啦。”

  “姐妹们,别愁眉苦脸的,”舒拉依娅宽慰着女友,“你们取得那么多成绩,科学家都夸你们是好样的。”

  她的心早飞到家里了。现在她探听到怎样对掌握在手中部分云滴做试验的方法,更恨不得立即动手。接着是试验成功,鲜花的海洋,醉人的欢笑,报纸的头版头条登上大幅照:“英雄的姑十娘十大胆揭开世界之谜”,“天才的女冒险家”,“舒拉依娅一举夺魁”。哼,到时候,谁还敢用怜悯的眼光看她。

  拘于礼节,她又敷衍了几分钟便起身告辞。两分钟后把车开进车库。她伸手抓保十温十瓶,手刚挨上就痛得失声大叫。保十温十瓶滚十烫,仿佛这段时间一直给它加热。舒拉依娅朝火烧火燎的手掌吹着气,边四下搜寻。她找到一大块柔软的抹布,裹十住保十温十瓶,包上好多层,才端它进屋。她干脆把保十温十瓶放进浴盆拧开冷水龙头冲。给它降降十温十。

  然后她回寝室找药膏抹在发红的掌心上。她猛然想起铁铲和铁刷还在车上。应当拿上来备用。

  10分钟后她又探头往浴十室里看。只见室内雾气迷漫。水落在保十温十瓶上立即蒸发。从瓶盖下钻出一条条长舌状灰色物质。吓得舒拉依娅直往后退。

  舒拉依娅所看到的,在云十十团十十附近的那架直升飞机是在她来到之前半小时降落的。乘这架飞机赶来的是以市苏维埃主席为首的特别委员会全体成员。主席的上衣翻领上别着一枚人民代表的徽章,他是一位健壮矮个子男人。

  特别委员会成员走上狭窄的舷梯时,科学家小组长马夫利亚诺夫匆匆迎上前去。

  主席和小组长是老朋友,但目前公务紧急顾不得寒喧客套。院士扼要地汇报了观察结果。

  “总之”,他概括地说,“弄清楚了重要的预示前景的两个问题。一、云十十团十十可分割;二、它不能穿越金属。我应当指出,首先查明这些情况的是一些年轻人,大学生……可以说是赤手空拳的……”

  主席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亲十爱十的马夫利亚诺夫,事后再闲聊。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他忐忑不安地用敏锐的目光望着院士,“你认为云十十团十十所经之处,生物将无条件地毁灭?”

  “至少我目前是这么认为,”科学家低声地回答,但毫不含混,“它是入侵者,在消灭一切生灵,它身后所留下的是死亡。当然要做些试验。不过……我没有权利,也没有时间做。因为城市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主席也低声说。他们都清楚没有,讲出半句话意味着什么,“如何除掉它?有切实可行的方案吗?”

  “马上回答是困难的。我们还要加紧工作……目前比较理想的建议是围着云十十团十十筑一道金属墙。”

  “用什么金属?”

  “给云十十团十十筑墙,最可靠的材料是……白银。不过,你知道需要量多大吗?”院士递上一份清单。

  主席皱起眉头。

  “银子……哪怕用金子!人命关天的事。难道这里对短期内提供一切必需品,有人支支唔唔吗?”

  “没有,可是白银的需要量太大。怕市里拿不出那么多,也许包括加盟共和国。时间却有限。”

  “不要紧,我们国家还有14个加盟共和国呢。至于抢时间,可以空运。科学家认为银墙是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被研究的对象纯属科学上的未知物,还能强调有别的办法吗?”

  “是的,可你说云十十团十十可以分割开。把它分成小块不是更便于消灭吗?”

  “你显然还没听懂我的话。云十十团十十是无法消灭的,整体也好,分块也好。银墙只是拦住它,它本身增长要较长时间……必须立即动手……除此,还要给机器制造厂下任务,限期造好密封式银箱和切割机。这是总平面图。详细图纸没时间……我们打算分割云十十团十十,一块块地装进银箱,运进深山。”

  “原来是这样……”主席聚十精十会神地听他说完,“你既然打算用箱子……何苦又要搭围墙呢?”

  一贯十温十文尔雅的院士蓦地火冒三丈:“就因为,见鬼,他们铆接箱子的时候,云十十团十十就进了城,还有,万一拦断水渠,整个的输电线路损坏。瞧,洪水,灾难……总而言之,真是活见鬼,”他又骂了一句,“这儿必须黑天白日地连着干,请来国内最优秀的专家,给我们提供治瞌睡的药丸……”

  “马夫利亚诺夫,冷静些,”主席抓住他的胳膊,“你等完了事再犯神经。把清单给我……”

  他登上直升飞机。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拿起无线电话听筒。主席面带忧虑。他终于走下飞机。

  “白银一小时后运到。此外,乌拉尔有两家工厂,乌克兰有一家工厂马上轧制银板。成品用超音速飞机送来。目前正在找掘土机和混凝土构件。应当挖沟和安装输电支架。院士,行动吧!多动脑筋拿出方案。我们的确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差错,”主席用手一拍自己发红的脖子,“要严办。”

  天黑下来,神秘的云十十团十十却仍像一十十团十十白泥,轮廓分明。

  院士迟疑不动。“怎么?”主席返身问他,“该办事去啦。您还有话说?”他客气地称您。

  “我认为应当通知市民面临着灾难。”

  主席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不准出现任何灾难。”

  “谁敢下这个保证!”院士焦躁地大声说,“这不同台风,它不是泥石流,也不是地震,它是来历不明的未知物。”最后这句他说得语气很重。

  “你在建议什么?!”主席来到老科学家面前,坦率而又激动地低声说,“让电台、电视台现在就宣布:‘亲十爱十的听众,近郊出现了入侵者——云十十团十十’吗?”主席的话里充满辛辣的讽刺,“‘咱们还没弄清它是个什么呢,谁能设法解救’?是这样吗?你还强调没有惊慌失措。”

  “我强调咱们无权听之任之。”

  “浅薄之见。”主席挖苦地反驳。

  “如果云十十团十十依然冲了过去怎么办?”

  “就是说,你想放它过去?”

  “我是科学家,有责任考虑各种方案,包括最坏的。”

  “我是十十党十十的工作人员,有责任不接受最坏方案。这是咱们共同的责任,亲十爱十的马夫利亚诺夫,懂吗?”

  双方都沉默下来。

  “可以!”主席终于表态,“咱们还有几个小时吧?”

  “看目前情况,也许——有。”

  “市内各车场、出租汽车站均增设夜间值班。动员各机关单位的车辆,还有军事部门作为后备力量。都要围绕这项头号任务做好准备。再根据事态发展,作最后决定。”

  铅灰色的舌状物质挣扎着钻出瓶盖。舒拉依娅慌忙跑上前把保十温十瓶从淋浴喷头那里移开。不料一股水流落在灰色舌状物上,当即腾起一十十团十十褐色轻烟,水流冻成冰柱,卡叭一声,喷头和水管胀裂,自来水从缝隙飞射十出,流到地板上。

  舌状物发酵似地迅速增长。瓶盖的四周挂满浓十稠的泡沫,从中细长的灰舌一条条缓缓地顺保十温十瓶往下爬。很快就接触到浴盆。又冒出褐色轻烟,增长着的云十十团十十显然在“吃”搪瓷。

  “浴盆是什么做的?”舒拉依娅焦躁地思忖,“像生铁的。目前它在浴盆里不会惹祸。可是一旦膨十胀得溢出来呢?哟,赶紧塞住浴盆的泄水洞。要用金属。一个劲儿喷水怎么办?!地上水越积越多,眼看着漫过门坎流向走廊。

  姑十娘十六神无主地失去主张。

  门铃响得刺耳。

  邻居站在门厅,高高的个头,脾气倔犟的中年汉子。他从来不和舒拉依娅说话,偶而碰面也只是责怪地扫她一眼。那神情很是明显:好吃懒做的娇十小十姐。

  瞧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怪样子。

  “我说您在浴十室里捣鼓什么呢?”他翻着白眼问,“从天花板哗哗往下漏水,您关关水龙头,难道也怕累着?”

  “我……我不知道……”舒拉依娅急懵了,含含糊糊地说,“好像水管冻裂了。”

  “让我瞧瞧。”他拔腿就想往里闯。

  “不行,不行,你别进去!”姑十娘十嚷叫着。

  邻居心里怎么揣测挺难说,反正他谅解地哼了声:“算啦,你在哪儿招待什么人与我无关……可是,水管裂了就该关上总阀门。你大概不想放水淹我们吧?”

  “关阀门!对呀……可是我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呢!”邻居愤愤地说,“请打开通风道。看着点,是这样!”他把阀门拧紧,又叮嘱她:“请坐在家里别出去。我去请修理工。你快拿抹布擦掉地上水。这点事,我想你也许会干吧!”他说完笑笑就走了。

  舒拉依娅照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打哪儿冒出来个教育家。偏不擦。让它全流下去。既然那么能干,你自己擦好啦。

  舒拉依娅又去看浴十室,她暗自祷告那玩意千万老老实实呆在保十温十瓶里。然而在她和邻居十交十谈的功夫,小云十十团十十差不多“胖”了两倍,她真的傻眼了。

  她不能再顾及经验、实验、扬名、露脸,什么头版头条和大幅肖像了,只想快甩开这个恶魔!再也别瞧见这个一股劲儿膨十胀的怪家伙。

  也许能找个铁器皿,连瓶带它统统扔出窗外?随它去。

  不过,立刻想到两头“玻璃”驴,她脸上发烧,感到了羞愧。新云十十团十十是她舒拉依娅培养大的,倒打算放它去播散死亡,制造毁灭。不能这么办!该怎么办呢?她想不出对策。如果……找季拉夫鲁芝……对,赶紧去找!她肯定有办法。只要在家!

  建筑安装处处长巴赫拉莫夫准备回家,忽然电话铃响。他接起电话。公司经理打来的。

  “你好!这两天你们应当收到水泥柱。现在在哪儿?”

  巴赫拉莫夫只有唉声叹气。麻烦找上门了。这能怪谁呢?

  “经理,情况是这样的,立柱昨天才陆续到货,明天是最后一批。我们计划货到齐以后再往外发。这样经济些……”

  经理没有发火。误了发货日期他好像高兴了,怪哉。

  “你是说,立柱还放在货场?”

  “是的,200件。”

  “全部上十交十。”

  巴赫拉莫夫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什么,上十交十?给谁?”

  “科学家。”

  巴赫拉莫夫深知经理不是十爱十开玩笑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但听语气他只能告别立柱。以求万一,他恳切地说:“经理!我们盼上帝似的好不容易盼来这批立柱。总算能协调工作了。你怎么让我十交十出去?”

  哈米多维契平静地说:“国家急需,同志。十交十出立柱的后果由我负责。此外,你还要十交十出钢梁、钢筋……”

  “生产计划怎么办?!”巴赫拉莫夫大声说,“你能让科学家替十我完成计划吗!”

  “有比计划更重要的事情,”经理很严肃地说,“总之,一小时之内做好组织工作,把货送到如下地点……”

  “送货?”巴赫拉莫夫努力做到冷静,可到底还是打断了经理的话,“早都下班啦。除了我和看大门的,整个建筑安装处没有一个人。是,阿齐佐夫施工队快回来了,他们可全累垮啦。再说,没有吊车,也不行呀,”巴赫拉莫夫能抓到的理由越来越多。

  “别急,你稍等一下,”经理焦躁地拦住他。

  听筒里嗡嗡了5分钟,他显然在跟办公室里的什么人商量。终于中断的对话又恢复过来。

  “只能这样。请注意,留下阿齐佐夫施工队。用15分钟准备。他们多少人?”

  “18个。”

  “好。区委书记马上就去你那儿。他想跟你,跟安装工人亲自谈谈。事关重大,巴赫拉莫夫。”

  “我不走。”

  “马上就到。等着。我先去工人宿舍看看。动员一些工人和司机来。”

  队长阿齐佐夫今天格外高兴。工作如果这样下去,季度的第一名他们稳拿。但愿一切都顺顺当当就没问题了。不过,钢筋水泥要备足。干劲一刻不能松,供应也万万不能断。明天早晨就派三个人去装运,干他个痛快的。这样就能考虑定额翻番了。

  阿齐佐夫不喜欢追求虚名,喜欢实干和做到心中有数。可能的话,凭什么不多干呢?业余时间,他和蔼可亲,可是到了工地简直像换了个人。他绝不允许工作马虎,质量不合格。他变得严厉苛刻,铁面无情。然而办事公道,可能由于这一点,他深受众人十爱十戴。施工队的人都尊重他,听他指挥。

  载重汽车在建筑安装处门前停稳。紧十靠巴赫拉莫夫的“乌阿斯”车旁,还有一辆浅咖啡色的“伏尔加”牌汽车也停在这里。有人开玩笑说:“瞧,汽车队派小车来送咱们回家喽。”

  “真那样也不错!”

  “得啦,我还是在我的‘日古里’车上慢慢拉锯吧。”

  巴赫拉莫夫和一位笑容可掬的陌生人从楼里走出来。

  “同志们,我是新任区委书记,可能还不认识……知道大家很累,应当休息……很抱歉,……总之,有件重要事要说!”

  “别客气,书记同志,”阿齐佐夫宏亮地说,“全告诉我们吧,你不会为鸡十毛十蒜皮小事,在这个钟点来,我们能理解。”

  “到楼上办公室谈好吗?”巴赫拉莫夫提议。

  “没关系,在这儿吧,”书记走向院中一角,众人尾随着,这里有几条长椅。

  “我不能全告诉你们。因涉及国家机密。”区委书记继续说,“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提出——今天晚上要完成一项类似围墙的工程。时间紧迫。你们是我首批动员对象。当然全凭自愿……”

  有3分钟之久鸦雀无声。有人回车上拿烟,掏出火柴,但一直没十抽十。

  “详细情况,我不能,也无权告诉你们。”书记说,“不过,咱们众多的城市居民有生命危险。要尽全力修起一条围墙。必须突击,抓紧完成……”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继续沉默。工人们面色铁青。

  阿齐佐夫终于激动地表态:“没说的!既然先找咱们,这是极大的信任。业余时间我不指挥施工队,所以仅代表个人讲话。墙就是墙。再难也能建成。总之,在哪儿垒墙,告诉我地点。”

  “慢着,”坐在阿齐佐夫身边的老安装工,捋着花白的十胡十须站起,“我是十十党十十员,”他向书记解释,“我也有经验。愿上帝保佑大家。”

  “就你一个是十十党十十员吗?”胸宽体健的壮小伙子走上前,从敞怀的衬衣里露出海军衫,“我们施工队有5名十十党十十员。这种事难道……”

  “嘿,怎么这样说话,你听着,”有人十大嗓门说,“天天一块儿干活,现在凭什么分开?都去不行吗?”

  这回是一口同声地说:“说干就干!”

  “给留点时间。跟家里说一声免得惦念。”

  “不行,小伙子们。没有时间啦。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负责通知家属。热气腾腾的晚饭准备妥啦,保证有人接你们班……”

  一阵急刹车声。两辆银白色的“伏尔加”牌小车停在门前。从车里钻出大家熟悉的吊车工和司机。最后露出处长的肥胖身躯。

  “早春”饭店的厨师长哈姆拉库尔——阿塔独自站在灶前自语。这是他的多年十习十惯:“在这个饭店我干15年……不,老先生,已经15年半了……第一次接待这样的顾客……下班了才通知我:‘阿塔,做200人饭菜。’老先生,懂吗?别人要睡觉了,他们却要吃饭?十操十办喜事?婚宴更该提前准备。嗯,不对,老先生……难道有自带暖水瓶参加婚礼的吗?告诉我越快越好。做羊肉汤或羊肉抓饭,能三下五除二就得?做沙拉子也没有那么快呀!做饭讲究沉稳老练,掌握火候,全凭手艺。哎,现在谁还研究这个!全城十精十通厨艺的师傅最多不过5个人。唉,算啦。这200人谁知干什么的,尽管他们选的钟点太怪,但今天的饭菜保他满意,对,老先生,……阿塔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舒拉依娅跑出家门,抄近道直奔季拉夫鲁芝家。天早已经黑了。大街上有路灯照亮,可这里是深宅大院,古树参天,更显得十陰十森昏暗。突然,迎面有个形体不定飘飘摇摇的东西,舒拉依娅十妈十呀一声,满身起鸡皮疙瘩,腿肚子发软。过好一阵子,姑十娘十才揣测出那是一件晾的长衫随风摇曳。

  舒拉依娅又继续赶路,但猝然爆发的恐惧无法消除。她心想,如果真有几十十团十十怪云闯入市内可怎么办?在黑暗中云十十团十十畅通无阻,摧十残一切生灵,并且像发酵似的不断膨十胀,可怎么办呢?她胆战心惊地东张西望,一片漆黑,能瞧见什么?太笨,放着光明大道不走,绕远了点儿怕什么。季拉夫鲁芝的家眼看就到,可舒拉依娅的腿像失灵了。

  爸爸十妈十十妈十正在开心,有说有笑。不然的话,她也开车去做客?那是城市的另一头。可以在姑姑家过夜。云十十团十十让他们去对付好啦。天亮前会有结果。她显然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舒拉依娅已经打算返回车库,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件异常清晰地再现她的眼前。朋友的面孔,疲惫的少校,为孩子揪心的中士。如果他们知道了放跑恶魔的是她,而她本人却逃之夭夭,人家会怎么想?以后她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瞧不起——万一灾情严重,这是她一手造成……不,她绝不能放走恶魔。

  舒拉依娅又迟疑了一会儿,便往季拉夫鲁芝家飞跑,一头闯进屋里。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正在饮茶聊天。由于她猛然出现,二人唰地站起。

  “舒拉依娅?!”

  “你怎么啦?!”

  “唉,姑十娘十们!我显然干出一件最大的蠢事。快点帮个忙吧……”她颠三倒四地把事情经过对女友叙说一遍。

  季拉夫鲁芝不等她全部说完,就插嘴问:“你说那玩意从保十温十瓶往外钻?”

  “对,我束手无策……”

  “去你家,别耽误时间。”说着话,季拉夫鲁芝已经开始下楼。

  舒拉依娅原想领女友走灯火通明的大道,但季拉夫鲁芝已经抄了小路。房门还四敞大开着。季拉夫鲁芝抢先进去,探头看浴十室里边。

  “嚯,快瞧,它增长得真猛!”

  保十温十瓶几乎给铅灰色物质缠满,它那些像游蛇一样的小触手沿浴盆壁往上爬呢。

  “我认为必须抓紧时间报告给科学家,”哈霞果断地说。

  舒拉依娅从来没有把这位“丑小鸭”放在眼里,这一次她惊愕地挑十起描得十分秀气的眉十毛十。她仿佛刚刚理解,到了关键时刻这位腼腆懦怯的普通姑十娘十也有股刚强、倔犟劲儿。

  “这没问题”,季拉夫鲁芝支持地说,“只是要费一些时间。现在就得制止云十十团十十爬出浴盆。舒拉依娅,有大锅或大桶吗?”“我……不知道……”

  “在哪儿能找到?”

  “厨房,或者贮藏室。”

  “走。”

  “有啦!”舒拉依娅在贮藏室喊,“这个能用吗?”她从搁板取下洗衣服的铁桶。

  “太棒啦。现在……要钳子和铁丝。”

  “干什么用?”

  “用钳子夹十住保十温十瓶放进水桶里,盖就用铁丝勒紧。最少能争取到半小时。有钳子吗?”

  “能有……十妈十十妈十向来不扔东西……怎么找呢?”舒拉依娅快急哭了,她一筹莫展地望着贮藏室,这里皮箱、木箱、纸盒等杂物全塞满啦。

  “好吧!”季拉夫鲁芝安慰她,“如果不介意,我和哈霞来处理……你开车赶到出事现场。报告又出现一个危险物。他们也许觉察到了。越快越好,舒拉依娅。”

  “行啊。”舒拉依娅急奔车库。

  舒拉依娅和女友在一起时,信心很足,可是一走进车库又泄十了劲。这儿有一盏灯,但灯光再亮也照不到所有角落。姑十娘十总觉得索命的云十十团十十要从暗中飘出,这种念头一直折磨着她,无法摆脱。

  她又三心二意了,是不是开车去姑十妈十家,快远离这个凶残的恶魔。她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将车开出车库。半分钟后已行驶在宽敞明亮的大街上。她很快就能开到目的地。到了那里人就多了,多重的担子,有专家负责,她就不必担惊受怕了。舒拉依娅可没有想一想,事件变得更加复杂化,这该怪谁呢。

  汽车拐进网球场旁的林荫路,出去就是环城公路。离山前区已经不远。这条路舒拉依娅开车走过上百趟。她甚至熟悉每棵树。路虽不长,但还宽阔,只是路灯被两侧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柏油路面上布满斑驳的光点。

  大道上极少行人,两侧住宅的窗子也没有全亮着。怪云在这里出现休想能被人察觉,它能无所顾忌地网罗牺牲品……

  眼前出现一十十团十十黑影,霸占着道路的右侧,在地面上悬浮一米半到两米高。鬼玩意的正中有一对血红的,闪闪发光的眼珠子。舒拉依娅呆呆地盯住那十十团十十魔影,开着汽车像受到催眠,风驶电掣地闯了上去。眼见着铅灰色的云十十团十十要把她吞噬。

  她狂叫着踩紧煞车。太迟了,只听刺耳的吱嘎声,碰撞的轰隆声,剧烈的痛感,玻璃粉碎——这一切完全同时发生。舒拉依娅当即丧失知觉。

  自动卸货车的司机眼含十着泪水向赶来抢救的医生解释:“您听我说,绝不怨我。遵照规定停的车,紧十靠路边。后灯亮着。我去商店买包烟。回来就看见小车发疯地,也不减速就往我的车尾上撞!嘭!亏我没在驾驶室。”

  “这话你对市汽车检查局的研究员说,”医生不耐烦地把手一挥,“我哪有功夫听事故的细节。”

  司机不肯善罢甘休:“我不是表白自己。这件事我没责任。怎样鉴定都能证实。我是为姑十娘十担心。年纪轻轻的,她难道是故意撞车?后果严重吧,是吗,医生?”

  医生挖苦地打量着他说:“最重要的是她应当挤点时间学会开车。亏她走运。仅仅伤到表皮并有一点轻微挫伤——不用你担心,能活到结婚那天。”

  “噢!”司机感到惊愕,并快活起来,“可当时她怎么那样……啊……啊……咽了气儿似的……”

  “神经十性十休克,严重昏迷。三四个小时以后她自己就能回家。”

  “是吗?”司机搔搔后脑勺,“竟是这样的人掌握方向盘?后挡泥板全给撞断了……她无权开这种玩笑,我要起诉!”

  季拉夫鲁芝很快找到一只不大的又脏又破的皮箱。家用工具多半放在这样的万宝箱里。她心里有数,因为在重型机机厂当车工的爸爸也有这样一只箱子。果然,真有一把上锈的钳子。又找到一捆电线,没错,包着挺厚的绝缘皮。季拉夫鲁芝用菜刀刮掉包十皮。

  现在万事具备,只等把盛云十十团十十的保十温十瓶放进桶中。

  哈霞在季拉夫鲁芝寻找工具的时候,不停地和膨十胀着的怪物搏斗。她的武器是长十柄十杓,刮爬上盆壁的铅灰色物质。它落在盆底后仍然往上爬。

  季拉夫鲁芝走过来,二人同心合力把云十十团十十装进水桶。大功告成。

  季拉夫鲁芝看看表。

  “舒拉依娅怎么去这么久。也许人家不信。”

  “看你说的!目前沾云十十团十十的事谁不重视。”

  “这就更奇怪啦。已经超过20分钟了。”

  “马上就到,你看着。”

  时间过去了,舒拉依娅始终没露面。两位姑十娘十烦恼地倾听门外动静。

  “莫名其妙!”

  “瞧,桶盖在动,它眼看又要钻出来……”

  “唉,这个舒拉依娅!”

  “你看……”

  “不,她不会食言,我相信她。”

  楼梯终于发出咚咚的脚步声,门铃刺耳地响。

  “我说什么来着!”季拉夫鲁芝跑去开门。

  门口站个墩墩实实的小伙子,还穿双高腰雨靴,他满脸晦气,但一见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就来了十精十神,嘻嘻哈哈地说:“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两位如此漂亮的小十姐!干起活来会愉快的!请问哪儿出了十毛十病。”

  “请您过来瞧。”季拉夫鲁芝闪开路,“你从科学院来?”

  小伙子哈哈大笑:“猜对啦!我三天两头总去科学院修下水道。可笑,对吧?科学院院士居然不懂得如何排除漏水。”

  “等一下,”季拉夫鲁芝挡住他,“你是干什么的?”

  “专家,自来水行业的,”他自作多情地来个立正,献媚地说。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茫然相顾。

  “你保证地址没错?”

  “嘿!深夜11点我敢弄错地址!你们把我当做什么人啦?”他从衣袋里掏出个纸条,“这是通知单。房号……单元……登记人姓名……”

  哈霞十捅十季拉夫鲁芝胳膊一下,低声说:“像是舒拉依娅喊来的。浴十室水管裂了”

  “反正目前也没事干,”季拉夫鲁芝也小声回答。

  “喂,你们二位在那儿还嘀咕什么?”小伙子问,“说清楚,水管有十毛十病没有?”

  “如果请……”哈霞看女伴一眼。

  季拉夫鲁芝理解她没说出来的话意。

  “修理自来水管的同志!”她对小伙子说。

  “哈哈!修理自来水管的同志!”他龇着牙乐了,“我叫塔希。不绕嘴吧?塔希。这名字你们喜欢吗?”他这个人,不管怎么说还挺随和。

  “塔希,你能让人信得过吗?”季拉夫鲁芝问。

  小伙子想来句俏皮话,但姑十娘十那副模样使他也严肃起来。

  “你们有什么事吧?”

  “请到浴十室看看。”

  他穿着大雨靴吧嗒吧嗒地从过道走过去,推开浴十室门,立即打个唿哨。

  “哟,敢用姑十娘十最喜欢的山羊十胡十子打赌,水管是冻裂的。夏天居然会结冻!在哪儿?在普通的自来水管里!简直发疯。”

  季拉夫鲁芝拍拍修理工的肩头说:“塔希,只有这个单元冻裂了水管,所以不算灾难。你如果不赶快帮忙,会有更叫你吃惊,更倒霉,更危险的情况发生。”

  塔希搔搔后脑勺说:“好哇,找到有趣的活干了。像是故意让我碰上好多怪事。瞧,有一回我也是按约定去干活……按过门铃,没人应声。光听水哗哗地从浴十室往外……”

  “好啦,塔希,”季拉夫鲁芝十温十柔地打断他,“咱们以后再闲聊。现在就行动吧。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好,”他有点不大好意思,“叫我干什么呢?”

  “有汽车吗?”

  “当然,工程修理车!停在门外。”

  “太好啦!咱们一块儿去!”

  “去哪儿?”

  “出城,到山前区。”

  “我,那……没问题。恐怕鲁斯塔姆不答应。”

  “鲁斯塔姆是个什么人物?”“什么人物?修理车的司机呀,我的帮手。”

  “咱们去找你的鲁斯塔姆。”

  塔希不声不响地跟在季拉夫鲁芝身后。姑十娘十在楼梯转弯平台上猛地止步掉头问:“塔希,你车上有大桶吗?”

  “有哇,怎么会没有呢!”

  “金属的?”

  “当然。”

  “把它弄上来。”

  “弄上来很容易。恐怕鲁斯塔姆不答应。”

  “咱俩说服他,好吗?”

  塔希毫无信心地摇摇头,朝季拉夫鲁芝叹了口气,说:“试试吧。”

  “哈霞,你留在这儿盯着水桶。咱们马上把它装进大桶。有事喊邻居帮忙。”她鼓励地笑了笑,“放心,我马上回来。”

  五个人里面数阿卜杜勒和萨比尔幸运。在出事现场正赶上需要年轻力壮的人,所以被批准参加最后阶段的工作。在环保院大批研究人员赶来之后,的确想让他们回家,但阿卡杜勒和萨比尔立刻证明有权参加试验工作。别忘了是他们发现的云十十团十十,是他们报告上级的,可到了最后在人、物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难道却成了累赘?

  现场指挥分配这对好朋友到观测小组。他们从而得以目睹事件的最后发展。叫萨比尔协助化学家——递试管、试剂,根据信号接通触器,观察仪表显示的数字。年轻人认真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神态端庄严峻。凝聚的目光仿佛表示:也许正是根据我的分析才找到揭开云十十团十十内幕的关键呢。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正在思念舒拉依娅。

  他对这位任十性十的漂亮少女的感情,实际比表达出来的要深得多。从舒拉依娅今天的错误行为上,他看到自己的缺点。舒拉依娅有着美好的心灵,真诚,无私,对此他深信不疑。但他没有鼓励她发扬这些好的品质,仅仅盲目崇拜她的美貌,当她抱怨周围的人对她不理解时,他仅仅归结为别人忌妒。表面上她接受了这种解释,甚至露出笑脸。但她内心怎么想呢?他们之间的隔阂为什么会日益加深?……

  阿卜杜勒分配到寻找云十十团十十来源小组。残酷的景象,一直挂在心上。他的确跟舒拉依娅不同,关心着整个城市和广大地区的命运,甚至全世界。不过,他的恐惧随现场的活跃,工作的繁重和紧张而消除。这么多学识渊博的专家,且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力,最后必能制十服入侵者。不怕它来自太空。年轻人渐渐又恢复了平时快活的心境。

  他们小组总算有了发现。离阿卜杜勒曾搜查过的地方约两步远处,僵卧着一只冻死的乌鸦。全清楚了。怪云是由这里启程。

  乌鸦放进金属容器内,科学家们围拢它。这只捡来的乌鸦显然使他们兴致勃勃,阿卜杜勒当时却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只乌鸦吗!云十十团十十的牺牲品……当他听到科学家的议论以后才有点开窍,认识到判断错了。

  “同志们,有必要再认真搜察一次,遗迹附近是否还有冻死的鸟类。”

  “您是说……”

  “是的,不能排除云十十团十十可以飞行。先不管怎么措辞,就是说,它能离开地面上升很高。真要这样,想围住它就困难了。”

  “事情也许没那么复杂?乌鸦不小心自己撞上云十十团十十。”

  “可是死乌鸦是在‘遗迹’起点上找到的,你不感觉奇怪吗?”

  “随你怎么说,云十十团十十在这儿是紧十贴地面。”

  “如果……它是从地下钻上来的?”

  “也许,它往上一蹿?冲乌鸦去的?下一步怎么办先去看看再说。”

  小组成员散布在棉田里认真察看每棵棉株,没有新的发现。

  工地上这期间进展迅猛。天刚黑几辆装聚光灯的绿色汽车开进现场,呈半圆形布置在云十十团十十周围,把热火朝天的工地照得雪亮。

  工人、技术人员以及各种装备源源而来。重型平板车运来的三辆挖土机立即围绕云十十团十十掘沟。水泥支柱和钢筋卸在工地边上。自卸车运来搅拌好的水泥。第一根立柱竖十立起来,随后第二根、第三根……一位工程师正向安装工人讲解如何用钢架加固支柱。

  时间快得惊人。瞧,几辆帆布篷车开到云十十团十十跟前。卸下几点银白的箱子和奇形怪状的刀、铲——分割云十十团十十的工具。

  萨比尔凑到阿卜杜勒身边。

  “你看那是季拉夫鲁芝吗?”

  “哪儿?”

  “那儿,公路上,岗哨那儿。”

  “我看没错,是她,朝咱们招手呢。”

  “劳驾,看看几点?”

  “11点30分。”

  “哦!肯定有事,不是来这儿看热闹。”他飞快地向公路跑去。

  “舒拉依娅呢?她在哪儿?季拉夫鲁芝离着很远就问。

  “这该问你呀。”阿卜杜勒回答。

  萨比尔面色苍白。

  “又出什么事啦?”

  这时季拉夫鲁芝也在发愣。

  “一小时以前她就开车来这儿……”

  “没在这儿,我告诉你啦!”

  “咳,这还不算……同学们,请负责人来,我有重要情况汇报。这位死心眼的值班同志说什么也不放我过去。”她朝着站在路边,板着面孔的民警点点头。

  “好,为你哪怕上天摘星。”阿卜杜勒拔腿就跑。

  “你敢肯定舒拉依娅要来这儿吗?”萨比尔继续盘问。

  “绝对没错。”

  “或许后来变卦了?”

  “不可能,不会,萨比尔。她家里有块云十十团十十。”

  “哦,见鬼!全怨我。当时怎么没问清楚她要干什么!”他用手十十揉十十着前额,独自嘟哝着。

  “萨比尔,冷静些,我跟你一样着急。汇报完紧急情况咱们一块儿去找舒拉依娅。”

  一辆重型运货汽车尾随装有“警报器”的“伏尔加”牌警车在柏油路上疾驰。

  家家户户均已熄灯,连商店屋顶、门前的广告灯也已经熄灭了,只有路灯还忠于职守。沉睡中的城市没有料到近郊却正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

  来到舒拉依娅的家门前,汽车停下。

  街道上空寂无人。从车身标有“测试实验”字样的车上跳下来季拉夫鲁芝、萨比尔、阿卜杜勒以及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小组领十导十人普拉特乘坐“伏尔加”小车。他和民警大尉走到众人面前,对大学生们说:“给你们带来个消息。”

  三双眼睛盯着他。

  “我和阿瓦佐夫同志,”他朝大尉点点头,“刚刚和急救站通过电话……”

  大家叹息着。萨比尔半死不活地站着。

  “请放心,”老科学家体贴地说,“虽然发生撞车事故,你们的女友并没有危险。只是神经十性十休克,昏睡不醒。过3个小时她就能回家。”

  “她在哪儿?”素来沉稳的萨比尔现在双手发十抖。

  “在中心医院。”

  “我应该去一趟。”

  季拉夫鲁芝和阿卜杜勒同时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普拉特。

  “没什么可说的,我理解,”他摇摇头说,“不过,她正在昏迷当中。”

  “您怎么还不明白?”萨比尔激动地说,“我应该守在她那儿。”

  “应该这样,朋友!”阿卜杜勒拍拍他肩膀,说,“在医院守着,别泄气。咱们想法一样。”

  “是啊,你们当然是对的……逻辑在这儿没有……”普拉特低声说,于是他转身对阿瓦佐夫说:“大尉同志,咱们留在这儿工作,用车送小伙子去医院吧。”

  大家上了二楼。哈霞给开的门。

  “总算盼来啦!”

  “怎么样,情况不妙?”普拉特问。

  “没事,好对付。它一个劲儿往桶外爬。我就把它弄回桶里去。咱们快走,它活跃得很!”

  众人跟随着哈霞。

  从摆在浴盆中的大桶里往外爬出游蛇一样的一条条灰色物质。

  “它具有惊人的适应能力!”普拉特自语。

  他让同学们留在过道,自己和研究人员携带银箱走进浴十室。科学家小心搬动傍晚到手的银箱。他们不是把灰辫子十捅十回去,而是用特制的夹子夹十住,割断,一块块扔进银箱。最后,残余的物质不再跃跃欲试,人们干脆把浴盆中的大桶端出来往箱子里倒。然后封住盖儿。大家把箱子搬出门外,抬上汽车。

  “没有啦,”普拉特肯定地说,“最后一块怪云也隔离开了。衷心感谢你们年轻人的帮助,”他语气平和地说,“看来今后科学家还得麻烦你们,”他宽阔的脸庞浮现笑意,“好好休息,积蓄力量,夺取新的胜利。”

  “请问,了解到一些什么情况呢?”季拉夫鲁芝怯生生地问,“它是天外来客吗?”

  “你在哪个系学十习十?”老科学家问。

  “生物系,哈霞也是。男同学是其它大学的。”

  “嗬,这么说还是同行。非常愉快。”普拉特使劲点点头。“没说的!我认为你们有权知道我们观察的某些结果。”

  大学生屏息静听。

  “你是未来的生物学家,”普拉特对季拉夫鲁芝说,“生物体有哪些方面不同于无机物,你有何见解?”

  季拉夫鲁芝微微一笑。

  “教授,这个问题不存在我的或别人的见解……科学上早已解决。”

  “哦?”

  “有生命物质不同于无机物,它能吸收外界物进行新陈代谢,对环境的变化能产生反应,生长发育,具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做出不同方式的运动,能适应环境。”季拉夫鲁芝像在考场一样回答得简明扼要,最后又补充一句:“我还能列举某些不同。可有什么意义呢?”

  “你马上就会明白。但还有一个据我的经验你们大学生并不感兴趣的问题。你知道地球上的生命如何产生,及其形成的原因吗?”

  “难题,教授……35亿年前太古代初期,可能还要早,在我们地球上由于某种条件使无机物发展成为有生命的细胞……长期进化又产生出形形色十色的生物……”季拉夫鲁芝困惑地沉默下来。

  普拉特像是没有发觉她的窘迫,说:“究竟什么具体条件,科学上目前还不知道,不是吗?”他问。

  “是的……”

  “朋友们!”科学家启发地说,“想像一下35亿年前的地球。它的表面被厚厚一层海水复盖。因火山喷十发,某些地方形成岩石小岛升出海面。天空乌云密布。各处火光闪烁,或是电闪雷鸣,或是火山喷十发。岩石小岛经常在颤十抖——它们遭受强烈地震的摇撼。含致命的紫外线十陽十光,透过稀薄的大气层,照射在地球表面。于是在特殊环境和许多因素的巧合下,奇迹出现——海洋的深处或者表层进行着某种化学反应,结果出现了广泛而巨大的突变——无机物中产生了有全部生物特征的细胞。闪电的一次袭击,或火山轻微的一次喷十发都足以毁灭掉新生物。然而新生物没有毁灭。它们具有惊人的顽强生命力。一天天,一年年地战斗不息,为谋求十陽十光下有个存身之处,整整熬过了35亿年……”

  “你是说……”季拉夫鲁芝猜出教授的思路。

  “对”,教授爽朗地说,“同学们,过去曾发生过的事件,今天再度重演。”

  “怎么产生的?”

  “我们还不知道确切的情况,只能猜想。这正是环保院的重大科学监测领域。可以假设,比如这里……垃圾的处理上并不能受到经常有效地监督。在院落的一隅随意摆个垃圾箱。这里就越来越多地积聚着种种带酸、碱残液的破碎试管,瓜皮果核,学院食堂倒掉的饭菜……总之什么都能往里倒!放射十性十原素,尽管是微量的也不是不敢倒。显然还有一块磁铁……垃圾箱敞着盖儿。一天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垃圾箱里的各种物质开始产生反应。催化剂加快了反应过程。也可能促其反应过程的是另外情况,球形闪电穿过垃圾箱。细节我们还不清楚……”

  大学生听得入了迷。

  “不过事实归事实: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新的细胞物质,它具备生物特征……”

  普拉特停顿了一下。

  “你们会问,怎么从前没听说过?而且,垃圾箱在地球上有几十亿!关键在于,它的产生可能是一串个别因素的偶合。难以置信的一种偶合,也许仅占几百兆分之一……但不管怎么说,地球上再次出现奇迹:由无机物产生活细胞。”

  “不过……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一十十团十十云雾。能叫做细胞吗?”阿卜杜勒插嘴说,“它也没有为自己的生存拼搏35亿年呀。”

  “对,”季拉夫鲁芝说,“细胞产生得很少,还要继续增殖。”

  “不错”,普拉特表示同意,“但后来连续出现对它有利的机会。垃圾箱里的东西很容易受到日晒、火烧。新细胞生存下来很难。不过没有出现这种结果。于是,垃圾箱里很快出现一十十团十十奇异物质——当时它很微小,哪怕用放大镜也分辨不清。后来有位过客参与进来……确切地说,又是个机遇。”

  “乌鸦?”阿卜杜勒问。

  “对,乌鸦。当小十十团十十物质略微增长,好像一条肥壮的蠕虫时,被来垃圾箱觅食的乌鸦发现。它吞下这十十团十十并不可口的铅灰色物质,随后又尽情地啄食别的垃圾。对有生命力的‘新生物’来说,没有比鸟嗉子更适宜、更安全的地方。这十十团十十物质在鸟嗉子里快速增长。它显然又经历了一连串的突变获得新的十性十质,不用说,体积增大了。”

  “有一天……”

  “它感到嗉子里太挤,要换个环境。乌鸦这时也挺不好受,嗉子发胀,吃不下东西。不仅如此,它还有一种想吃化学制品的欲十望。有时它落在建房工地吃水泥、石灰、颜料,有时受无形力量支配飞到化工厂。它落在高十耸的烟囱上吞有毒废气。有一次乌鸦被棉田地头上白花花的一堆东西吸引。这是刚运来为棉田施肥的硝酸钾。乌鸦贪婪地吞十食。”

  “这是后来的那个云十十团十十。”季拉夫鲁芝拿不准地说。

  “对,乌鸦起飞时那东西就从嗉里呕吐出来。”

  “乌鸦怎么冻僵了?”

  “‘冻僵’,这只是假定术语,它不是冷冻,”普拉特沉思着,“这种物质有特殊方法封闭了生物体的肌肉……显然,这是特殊的麻痹状态……老实说没研究过这种现象。通过今后观察能找出原因。”

  “云十十团十十为什么要麻痹它所碰上的生物?”

  “一个目的,无限地积蓄能量。”

  “就是说应该彻底消灭它!”阿卜杜勒大声说。

  季拉夫鲁芝思索着,摇摇头:“它也是生命……新的生命形式……”

  普拉特理解地对姑十娘十一笑。

  “已经决定在山区建立科学观察实验室。装小块云十十团十十的箱子已运到那里。暂时先把它们放进山洞,设几道保护墙,我们同时进行试验。”

  “万一云十十团十十看管不住脱逃出来呢?”阿卜杜勒担心地问。

  “我想不会”,科学家立即回答,“它的好多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何况,知识每天都在更新。对此,你们会理解,能有效控制云十十团十十的‘活动’。说不定它还是咱们的得力助手呢!”

  “得力助手?云十十团十十?”

  “对,你们大概也注意到,凡受到云十十团十十作用的物质都容易破碎。也就是说挖掘隧道,开辟林间通道,拆除旧建筑物等工程就省力了,该干的事还少吗?”

  “真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因为你总是图快、快、快,”哈霞取笑地说。

  “不快点报告云十十团十十的事,现在也谈不上评论得力助手的十性十质了。”阿卜杜勒反驳说。

  “啊……地球上真的又出现一种生命形式会是怎么个局面呢?”季拉夫鲁芝轻声问。

  普拉特叹了口气,再三考虑才说:“是啊,同学们……很遗憾,人类过于麻痹,你想,每年往大气层施放几百万吨烟尘……”他的手一挥,“汽车排十出的废气呢?它含有170种有害成份。沿海的石油污染呢?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什么?美国有位气象学家明确指出:或者人类减少空中的烟尘,或者烟尘减少人类,二者必居其一。”

  “这将意味着……”

  “地球上还有很多地方存在出现各种形态,新的活十性十物质的一系列因素。”

  “而且……它产生腐蚀十性十物质是为了发育成长。它本身可能就是腐蚀物?”

  “它也许不会出现那么快……”

  “但随时能产生……”

  “怎么办呢?”

  大学生们震惊地站在那里发呆。

  普拉特向汽车走去。突然他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这几位朋友。他眼里闪动着青春的火花。

  “你们问怎么办吗?斗争!为净化海水、河水,为清净城市空气,为纯洁我们头上的天空而斗争,同学们……”

  他身十体尽管有些发胖,但还是很灵活地钻进汽车,同行们早已坐在车上等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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