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_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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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姜幼宁醒来时有些怔忪,因为蚕丝被子格外柔软,和以往的触感不同,她眼睛还没睁开就察觉到了异样,坐起来才发现房间大得出乎意料,足有她整个公寓那么大,布置也精巧。

  “迟禹危!迟禹危……”

  所以说她不能沾酒,沾酒必醉,姜幼宁光着脚下了床,开了卧室门,外头是客厅,再往外是楼过道走廊,出去了才知道这是在二楼,一楼客厅上空镂空,阳光从院子里的花厅洒进来,阳光明媚。

  迟禹危正坐在客厅里,桌子上摆着笔电。

  “让郭胜去跟,实地考察清楚,再考虑有无并购价值。”

  迟禹危带着耳麦,声音低沉,反而是开会的员工听到了一道女声,正喊老板的名字。

  哇!

  这大概就是自家老板昨晚官宣的隐婚妻子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所有人都挺激动,也不提醒,睁大眼睛等着想看看上辈子拯救银河系的老板娘长什么样,反而是宋阳咳咳了一声,出声提醒,“老大,老板娘找你。”

  宋阳就被群殴了——用眼神。

  迟禹危摘下耳机,回身去看,见她光着脚,穿着吊带睡裙下来,下颌线绷紧,起身脱了外套走过去给她罩住了,低声问,“醒了,头疼不疼?”

  姜幼宁看到他才安心,想问这是哪里,发现他电脑屏幕上好多人,正开视频会议,又闭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示意自己先上去了,让他继续工作。

  “洗漱好下来吃早餐。”

  迟禹危看她上了楼,坐下时耳麦里没有动静,但是手机一直响消息,小号里面。

  迟禹危进去看看,没截到正脸。

  [就刚才晃过去一下,背影都好漂亮!难怪火速结婚了!

  [害,冰山声音好听啊!鸡皮疙瘩起来了!

  [到底是哪家的千金!

  [啊!凭什么!就凭长得漂亮吗!大佬也爱美人!

  [这陷入爱情速度也太快了,从暗恋到现在才过去几天,能长久么?

  [这你就错了,时间这么短,肯定是爱上了boss的钱,只要boss一直有钱,就能一直长久,像boss这样的在全国又能有几个,更别说C市了。

  [有道理!

  迟禹危合上手机,笔电切回工作界面,“周启你继续说明城的项目。”

  开始工作,还是在会上,群里也就安静了。

  钟欣美管厨房,正在厨房做早餐,周琴上楼和姜幼宁打招呼,给她准备了洗漱用品,又下楼忙去了。

  姜幼宁洗完澡出来,自己在卧室转了一圈。

  床超级大,超过两米了,左边有道玻璃门,透明但隔音,里面有书架,笔电,台式机,书桌,相当于一个临时用的小书房,床头两侧墙壁上装了架子,上面放了书,都是些传记,游记。

  地上铺满了干净柔软的羊绒地毯,光着脚也不觉得冷,右手边是衣帽间,推开她就惊呆了。

  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迟禹危衣服少,她的几乎占据了十分之九,种类齐全,抽屉里放着贴身衣物,成双成对叠放得整整齐齐,衣帽间是套间,整个空间大得离谱,右手边是衣服,春夏秋冬款都有分类,左边是鞋柜,布鞋,平底鞋,高跟鞋,冬鞋,应有尽有。

  姜幼宁伸脚试了试,全都是她的尺码。

  也有专门的一面墙柜里放睡衣,丝绸的,棉的,卡通的,加起来比之前她衣服总数还要多,包有专门的展柜,中间玻璃陈列,里面放着各色的宝石,玉石有名类,玉坠,耳坠,手链,胸针,玉扣。

  琳琅满目,材质以玉居多。

  姜幼宁没有去过姜华姐姐的卧室,不知道姜华姐姐的衣帽间是不是也这样大,但现在的衣服质量好,一年四身,这些算下来她可能一辈子都穿不完。

  周琴进来收拾浴池,笑容满面的,“卧室和衣帽间是先生整理的,听园艺工人讲,别墅的装修风格,沙发窗帘图案什么,都是先生亲自设计,早餐叮嘱钟姨煮了醒酒汤,先生对您可真好。”

  姜幼宁弯着眉眼点头,“是的。”

  周琴一愣,随后又笑问,“太太要逛一逛别墅么?”

  姜幼宁摇头,她今天时间安排满的,上午有事,下午要去公司,等晚上回来再逛好了。

  姜幼宁挑了身衣服,拿着手机下了楼,餐桌上摆着温热的醒酒汤,姜幼宁喝了,在馒头上摸蜂蜜裹着吃完,去客厅和迟禹危打招呼,给他递了一张纸条: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下午去公司,晚上见。

  淡妆,衣着素雅,没说有事去哪里。

  迟禹危薄唇微抿,点头表示知道了。

  迟禹危继续开会,十一点结束,也去了公司,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打开了定位关联app,才一打开,应用就弹出来了对话框消息:

  [由于本周您的查看次数超出限定水平,服务限制使用中,黑名单时间为一周,8月17日解禁。

  [客服提醒,请用户遵纪守法,切勿使用app定位关联侵犯他人**,违法犯罪。

  “……”

  迟禹危查看了记录,发现前晚喝醉时,有一块时间段,几乎每隔两分钟他就点进来一次,分明她只是在酒店睡觉而已,他一直点app,对方坐标也不会移动,不知道是要看什么。

  迟禹危和客服理论了半天,也没能拿到解禁,阴沉着脸,拨电话叫周渠过来,吩咐说,“查一个叫宋书的人,照片和信息市一中图书馆门前的展板上有,越详细越好。”

  周渠记下了,却没急着走,“梁施诗的情况查过了,这个女士被乔建护着,几乎可以说是心性单纯,身上没有案底,顶多就是喜欢惹祸得罪人,犯罪谈不上,不过现在大病一场,住院了,消停不少,她被杨伯母打了的事传遍了整个圈子,她也没动作,好像一下就失去了精神气,没心思折腾了。”

  不折腾就好,迟禹危唔了一声,“收买个乔家的佣人,随时看着点状况,免得再碰上。”

  “好。”

  周渠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翻到访谈节目,里面正放昨晚黄金档的重播。

  屏幕里的男子二十五六岁,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出暖色,眉尾干净利落,五官精致挺秀,穿着白衬衣和休闲裤,显得清新,居家,闲适,洁白如玉的手指在吉他上拨出最后一个音符,台下响起雷鸣的掌声。

  他笑着鞠躬,左耳上的钻石耳钉映衬着他的笑容,更显光辉夺目。

  主持人连声赞叹,问道,“新专辑里包括《火柴》《九夏》在内的歌曲都非常好听,我们都知道书白是创作型歌手,蛰伏多年一鸣惊人,在这个过程中,书白有遇到过困难和坎坷么?中途有没有想过要放弃?”

  宴书白看向镜头,并不说话。

  主持人很感兴趣,连声追问,“是从头到尾一帆风顺么?那也太幸运了!哇,书白也跟歌迷们分享下一路来的创作过程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

  宴书白笑了笑,眼里带着星光,“唔,五年前我在酒吧驻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穷二白的被赶出来,没住的没吃的,在那个城市待不下去,要把小提琴当了,碰到一个姑娘,她说我歌唱得很好听,取了一笔钱,8万6,塞给我,让我去更大的城市试试。”

  主持人惊讶,“是认识的人么?”

  宴书白笑着摇头,“不是,陌生的,她来酒吧甚至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找人的。”

  他说起来的时候,好听的声音掺杂着怀念和回忆,观众席上的歌迷们都认真听着,手中摇晃着的应援棒也慢下来。

  主持人继续追问,“那肯定是个富家千金了,五年前,八万六不是小数目了。”

  宴书白继续摇头,“不是,她真的带我去取钱,我看着她取的,她把卡里的钱都取了,说86是个吉利的幸运数,刚好。”

  歌迷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声,主持人对歌坛新星的恋情状况最感兴趣,继续追问,“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么?”

  宴书白拿过吉他拨弄了一串音符,好听的旋律从指间倾泻而出,是之前没有过的曲子,停下来时,所有人都想继续再听,宴书白却不肯再弹了。

  他说时,眼里有水色一闪而过,“后来我来了京市,就想做出一点成绩,证明她当初没有看错人,没有帮错人,迟了一步,她已经结婚了,我在这里,祝她幸福,快乐。”

  “祝福他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深刻的感情因为平缓安宁的语调,反而像最干净的湖,清澈,诚挚,歌迷们看到了,不由齐声唱起了那年九月的夏,给那位不知名的姑娘,献上最真诚的感谢和祝福。

  “…………”

  迟禹危关掉了电视,自从知道宋书的存在后,其他这些都成了渣渣,随便了。

  周渠过来是有任务的,坐下来慢吞吞问道,“宁宁一直是这么奇怪的么?到处撒钱,那以后和你结婚了,会不会面摊的很大,耀星改成慈善机构了。”

  这是齐景明几个都很担心的问题,特意交代他要问的,在所有人看来,这都不无可能,毕竟耀星总裁已经用实力证明,他在妻子这乱没原则,不能用常理推断。

  迟禹危听了心情更抑郁,“她撒出去的钱都是她自己赚的,从高中开始,她连姜家的钱都没要过一分,你认为她会用我的么?”

  如果有天她真的肯要他的钱,甚至毫无顾忌的拿着他的钱撒着玩,那说明她真正的爱上了他,不分彼此。

  但很可惜,没有这一天的。

  妻子太过特立独行,生活也会跟着变得很奇特,周渠很同情自家老大,因为一个一个套娃查起来比较费劲,他全部通捋了一遍,发现十年里有超过四十人受过姜幼宁的定向资助,数额和年限不等,目前还有二十人正受惠中,多数是学费,也有每月定额划款的医疗费用。

  已经停止资助的二十人里,基本上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已经成才,她似乎格外偏爱学习成绩优异、勤奋努力却因外界条件无法继续读书的人,这类人只要给条件,基本上是很难不成功的,只不过这里面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是谁,见过也不会见太多次数,并且很快会失去联系方式,更不要说找人了。

  文婉和韩茜茜是唯独两个她收到身边照管过一段时间的女孩,一个成了律师,找关系帮姜家打官司,一个成了医生,联系了专家医生,给姜临渊看病,两个人都没有姜幼宁的联系方式。

  查得越多,就越想认识这个人,周渠甚至还没有见过她,“我感觉你挺幸运的,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时间,恰好你最有钱,能帮到姜家,不早一分不晚一分,其他人多少差点运道。”

  迟禹危盯着不能用的app,眉头紧蹙,抬头看他一眼,“说重点。”

  周渠哦了一声,“大家是想说,和宁宁生活在一起肯定很有趣,你要是真塌了,肯定有大把的人娶宁宁,所以打起精神来,先把事业搞好,没有事业的男人没有魅力,说实话十年前宁宁能和你在一起,你得感谢迟爷爷,不然我看宁宁,是肯定不会搭理你这种人的,不是一路人。”迟禹危想说那时他也没那么差吧,后头想想榜单上目光坚韧笑容温暖的少年,无话可说。

  迟禹危沉了沉情绪,知道哥几个是担心他,缓了缓神色,“我没事,放心。”

  周渠见他眉宇间郁色散了不少,猜他是听进去了,唔了一声,“那我去吃饭了,宋阳让我叮嘱你,下午有会,非得要你参加,你可别跑。”

  迟禹危:“…………”

  迟禹危拨了电话,那边几乎立刻就接起来了。

  姜幼宁是来见沈雨石医师的,但来了一早上,一直在楼下打转,没有勇气迈进脚步去,最后坐来了旁边的咖啡厅里,就这样坐着,手边的咖啡凉很久,她进进出出好几次,掌心出了一层汗,也没能上楼去。

  “迟迟……”

  她声音里有一点不寻常的慌乱,迟禹危心凉了一截,温声问,“吃饭了么?你回公司了么?”

  姜幼宁屏住了呼吸,“我吃了,你呢。”

  她每次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会避而不答,迟禹危沉默,也不追问,“下午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六点,迟迟,晚上我想去挑选一点礼物,想早点去拜访迟爸爸迟妈妈,姜华姐说都已经结婚了,太晚去拜见长辈不合适。”

  她大大方方说要见家长,想来周围是没有什么男子的,迟禹危心脏莫名一松,心情好了一点,“那下班我来接你。”

  “好。”

  挂完电话姜幼宁深呼吸了一会儿,起身结账。

  收银员笑着道,“小姐不用紧张的,就一直待在咖啡厅都可以,不需要一直买咖啡,我们店就是给客人休闲的地方,也常常有客人拿着电脑过来工作,一工作一整天的。”

  姜幼宁有些不好意思,结完账和沈雨石医师约了时间,定了下午两点,在楼下等时间。

  咨询室对着马路,助理小陈看那个女子过来了,一直站在楼下马路边,问主治医师,“主任,要不要我下去叫她上来等。”

  从早上九点,沈雨石就看见对方了,他很诧异能在这种地方再次看见这位姑娘,毕竟上次哪怕只是来取东西走个过场,也浑身散发着对心理医师,心理咨询室的抗拒,能主动靠近这种地方,哪怕没有进来,那都是不小的进步了。

  沈雨石今天没有预约的病人,早上过来是来拿东西的,猜到姑娘可能是想就医,就一直没走,刚才十二点多收到了预约。

  上次姑娘来,恰好有个老前辈在医院,听护士在讨论,要了登记过程来审核,老前辈看过后,很是动容,说十三年前让无数心理医生头疼的小姑娘,现在也好好长大了。

  又叮嘱既然是他朋友的朋友,那早点提醒对方来医院做治疗。

  沈雨石借调了封存的医案,没有联系姜幼宁和迟禹危,一来他直接和姜幼宁接触过,并不认为她的疾病严重到了需要定时就医的地步,二来这一类疾病比较特殊,强行来咨询,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

  很明显姑娘本身对心理医生是非常抗拒的。

  所以他看对方来了,就想在这等一等,如果这次碰上他不在,可能她不一定能第二次鼓起勇气预约咨询。

  两点整,咨询室的门被叩响。

  “进来。”

  姜幼宁推门进去,不大不小的咨询室拉着窗帘,正午的阳光被映照成了暖黄色,屋子里摆了些许绿植和鲜花,和上次一样的摆布,姜幼宁的感觉却很不同,因为她这次是以病人的身份过来的。

  “请坐。”

  姜幼宁甚至没有空隙思考为什么沈医生一点不惊讶她会来。

  沈雨石昨天也看到了好友发的朋友圈,看了眼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恭喜,新婚快乐。”

  姜幼宁温声道,“谢谢。”

  咨询师里很安静,沈雨石并没有多问,安静地煮着茶,给她倒了一杯,雨前龙井,茶香缭绕。

  既然来了,今天必然是要有个结果的,姜幼宁握着沙陶的杯子暖手,微抿了下泛白的唇,深呼吸着,轻声说明来意,“十四年前,我家人突然离世,我一时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导致罹患心理疾病,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当时并没有治好,这些年我认为自己已经好了,但现在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好了。”

  哥哥走得突然,出事的时候甚至没有人通知她,她做好饭等哥哥回家,哥哥没有回家,电话联系不上,她从哥哥打工的地方找到学校,才辗转打听到哥哥所在的医院。

  那时已经很晚了,医生说有这么一桩车祸,人还没送到就不行了,有个哥哥的朋友说哥哥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因为无人认领,她不相信哥哥已经死了,想办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找不到。

  那时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很长时间里她眼前是没有颜色的,好似所有的情绪都没了,直到姜爷爷找到了她,把她接回了姜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慢慢的,她也接受了哥哥已经离开的现实,因为如果哥哥活着,就不会抛下她不管,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姜爷爷说,哥哥把她捡回去养大,不是让她郁郁不乐的,她应该带着属于哥哥的那一份,好好珍惜着,快乐,健康地生活。

  想重新开始生活很难,但一点点的,像哥哥做的那样,规划着时间精力,学习,兼职,后头想念哥哥念的大学,继续哥哥没有完成的学业,也就渐渐有的动力,脸盲症好了很多,也学着人情世故,尽管效果不佳,但总是在变好的。

  再想念哥哥,也不会想着去天堂找哥哥了,她有自己的理智,有自己的生活。

  她没有说太多,短短不到一百字,声音也很平静,坦然,沈雨石却知这短短一百字里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挣扎,是常人,包括他在内,不能理会的,眼前的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沈雨石把一些图文递给她,温声问,“为什么能下定决心来看病。”

  因为迟禹危说,娶到了最好的姑娘。

  她不是最好的姑娘,但不想太糟糕,姜幼宁知道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心理医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坦然轻声说,“因为我结婚了,以后不是一个人了。”

  她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对迟禹危有所欺瞒,看过医生,如果好了,那最好,如果还没有好,那么她会和迟禹危坦白,接受治疗。

  沈雨石吃惊,动容,通常来说像她这样严重的共情障碍患者,只能通过逻辑推理,常识和经验来判断别人的喜怒哀乐,她对这个世界是冷漠的,漠不关心的,这样的患者没有很强烈的情绪变化,感知不到自己的问题,也接收不到来自心理医师的关怀和安抚。

  更不要说是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了。

  剖开伤口给旁人看,对这一类人来说,原本就极其艰难,沈雨石替她高兴,测试之前,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了,“其实你可能,已经把自己治愈了,可能你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像太阳一样的人,他虽然离开了,给你造成了痛苦,但始终像冬日的暖阳一样,存在你心里,一直引导着你越来越好,教会你重新看见美好的能力,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恰好碰到了那一个人。”

  不是所有人的情窦初开都在十八岁,有些人很早,可能十二三,有些人很晚,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心动的瞬间。

  “你愿意来看医生,就已经说明你情况好很多了,真的。”身为心理医生,看见病人有愈合的迹象,就是最好的回馈,有时候比咨询费更容易让人高兴。

  姜幼宁握着暖茶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屏住了呼吸,“真的么?医生。”

  “真的,事实也是如此。”

  沈雨石给她做测试,如果问一个共情障碍患者,对自杀的人怎么看,一部分会漠不关心,完全没有看法,一部分会建议去无人的地方,最好是去喜马拉雅山之类的地方,自己死的清净自在,也不用人收拾,给别人带来麻烦事。

  问对极限运动的看法,他们不会觉得刺激,反而会认为,这些人在追求刺激之前,应该签署好免找、免医治协议,省得摔伤了要占用医疗资源,失踪了浪费警力,麻烦消防官兵冒着生命危险到处搜寻。

  极端的冷静,甚至是刻薄。

  这个姑娘现在甚至不属于这个范畴了,一点轻微的社交障碍,并不影响她的生活,她在自己的舒适区里生活得自由自在,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干预治疗,沈雨石又问了一些问题,做了一些图文测试,让她在咨询师等一等,自己去找老前辈讨论过。

  甚至没给她开药,也没有定咨询计划,“要给自己信心,相信生活会一直过得很好,不会再次变糟。”

  姜幼宁点头,“我记下了,谢谢医师。”

  沈雨石笔插回兜里,“你的脸盲症可能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心结,并不严重,看你自己,有空也可以随时过来,每周三我都没有预约病人,比较无聊,你陪我聊聊天,也挺好。”

  姜幼宁知道他是好心,点头道谢,“要是过来,我会提前一天联系你,说不定迟禹危也需要请你帮忙看一看。”

  沈雨石诧异,笑问,“他怎么了。”

  姜幼宁也说不上来,把手机app递给他看,“我们才领证几天,他天天担心我会和他离婚,而且这个app,本来是确定双方安全用的,结果他查看的次数太多,多到系统提示我被盯梢了,让我注意安全,他上班时间,半夜醒来也会随时看。”

  几乎两分钟就确认一次,沈雨石不用问就知道什么意思,扶额笑道,“看样子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很珍惜很在乎。”

  姜幼宁比较困惑。

  沈雨石知道这对她来说还是太困难了,耐心解释说,“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你把他当成空巢老人,多发信息给他,偶尔说一点好听的哄一哄,就好了。”

  安全感……

  姜幼宁似懂非懂,沈雨石看得想笑,不得不说这是天生一对了,打动这姑娘的,除了迟禹危的好,很可能是这一份十年情深,因为她这样的性格经历,需要的不是多甜蜜多浪漫,而是长久的,安稳的,坚定的,不离不弃的,长情和陪伴。

  “总之,你现在给他发消息,随便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发一个表情包,他就会消停了。”

  姜幼宁发了消息,果然那边很快回了信息:

  [有好好上班的,马上去开会。

  沈雨石贡献了一大堆亲亲抱抱的表情包,发给了姜幼宁。

  姜幼宁收藏了,发了一个给迟禹危:

  那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

  [我会好好赚钱的,不要担心,卷卷,我爱你。

  这个告白狂魔。

  姜幼宁发了个知道了,晚上见,收了手机,见沈医生正目带笑意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道谢,“今天谢谢医生了。”

  桌上是她放的红包。

  这一类人有很强的界限感和原则性,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不给别人添麻烦,也有恩必报,在姜幼宁这儿就更明显了,她未必会记仇,但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她总是记得很牢,看似铁石心肠,但其实很容易被打动。

  他那个好友,有头疼的地方,但也捡到了一颗无暇的玉石,只要好好珍惜,必然会幸福的,沈雨石在心里祝福好友,没有推拒,“婚宴记得叫我。”

  “一定。”

  姜幼宁出了咨询室,好像从结婚起就若有若无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被拿走了,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虽然还没有完全变好,但她有信心,会完全好起来的。

  为自己,也为了身为迟禹危妻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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