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_25_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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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_25

  姜茂林当真把两人送去了民政局,并且一路跟进了证件办理处。

  可能少见家长陪同领证的,虽然这一对看起来很般配,工作人员还是再三询问女方,“是自愿结婚的么?”男同志虽然面冷,但看向女子时,眸光热烈,喜欢搁在眼里是藏不住的。

  对比之下,女同志显得平静很多。

  姜茂林却知道女儿是很开心的,对迟禹危亲近,做什么事都问迟禹危,全然的信任。

  工作人员这么问,姜茂林迟禹危一齐看向她,都等着她的答复。

  姜幼宁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自愿的,爸爸误会了,以为他不愿意娶我,所以押着他来的。”

  她笑起来是真好看,特别感染人,工作人员也跟着露出笑容,又问男方,“那你呢,确认是自愿的么?”

  他当然愿意,十年前就愿意。

  迟禹危声音如陈酿,“求之不得。”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快乐。”

  盖好章,这桩婚事算是落到实处了,姜茂林一边开心,一边忐忑,就怕小公主结婚以后过不好,也怅然,这些年本也没有多少时间机会和女儿相处,现在一转眼结婚了。

  姜茂林偷偷红了眼眶,背过去擦眼泪。

  姜幼宁看见了,有些无措,看向迟禹危,无声问,“姜爸爸怎么了?”

  她可能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所以不理解这样的感情,迟禹危牵着她的手走过去,声音温润,“爸,您放心,我和宁宁会好好珍惜彼此,好好生活,以后会搬去川江别墅住,离老宅近一些,走动方便。”

  他这声爸喊得姜茂林心里热乎乎,他热泪盈眶,却是因为高兴,“以前是爸爸错看你了,小子好样的,有担当,爸就喜欢你这样的,改天有空,你和宁宁一起来,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季清明开车来的,三人回老宅,临走姜茂林单独把迟禹危叫到一旁嘱咐,“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宁宁,但钱姜家不能要,现在虹区房价地价涨了几倍,让渡出去,补齐了大部分亏空,姜修成被抓,追回了一部分资金,变卖了房子家当,换了小的,零零散散凑起来填补,再加上你之前帮忙还了的债,已经够了,不要在往蓝桥注资了。”

  那就意味着姜家只是填平了债务,蓝桥还是会破产,一切从零开始。

  迟禹危想说话,被姜茂林制止了,“你不要反驳我,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底线,出不起多少嫁妆,却不能让她背负上这样巨大的债务,我相信她大哥要是醒着,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从头开始,真是那块料,总也有起来的一天,先前欠下的、你帮忙还的这些,转办成贷款,我和他大哥,能周转开。”

  两人相持不下,姜茂林虎目通红,态度坚决。

  这不是迟禹危想要的结果,姜爸爸姜华姐过得不好,她也不会开心。

  姜茂林瞪圆了眼,“你是不是以为,宁宁要是欠着你一大笔钱,你就能理所当然的,随便对待她了?”

  “再者欠了你钱太多,将来宁宁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还得受债务的拖累,有顾虑,我作为爸爸,从小没尽到做爸爸的责任,已经很没有脸了,怎么还能拖她后腿……”

  姜茂林说着,也反应过来结婚第一天,民政局门口说这样的话不合适,补充道,“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希望你好好对宁宁,能让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我会的。”

  知道姜茂林固执,迟禹危也不和他争辩,他暗中操作,让蓝桥保持原样,甚至更上一层楼,做到让姜茂林不察觉且欢喜接受,也不是什么难事,争执反而无用。

  姜茂林不容分说,把劝说女儿的任务交给了迟禹危,和大女儿女婿回老宅。

  但姜茂林是为她好,不想让她背上债务受束缚,迟禹危也不想她为了还债埋头赚钱,不得自由,所以回家后把姜茂林的意思和她说了,“爸坚持申请破产,借款另外转成贷款慢慢还,想从零开始。”

  姜幼宁并不意外,姜华姐给她说过一下,迟禹危之前已经帮忙还了债,姜家手里的地成几倍地翻价,很多要告姜家的公司也撤诉了,姜爸爸和姜华姐想把蓝桥卖掉,收了尾,从零开始,这样每年要还的贷款在他们的可承受范围内,开一个小门店,还是做珠宝生意,生活没有以前富足,宽宽松松却是没问题的。

  有迟禹危在,姜幼宁一点不担心家人的生活,点点头道,“听姜爸爸的,他是个大人了,能自己做决定。”

  迟禹危低头看她,“你会跟我离婚么?”

  姜幼宁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才刚结婚,不要提这两个字,不吉利。”

  不管姜爸爸要不要迟禹危的帮助,迟禹危对她都很好,而且他已经帮姜家够多的了。

  姜幼宁靠在他膝盖上躺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兵人拨弄,这是她去年幸运日抽中的玩具,只要检测到桌子上有灰尘,小兵人手里的枪,就能像变型金刚一样,变化出铲子和扫把,自己把垃圾清理干净,倒去垃圾桶,把自己洗干净,再回来自己坐好。

  只有手掌那么大,长相很酷,非常智能。

  姜幼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握着小兵人的手垂了下来,“迟禹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姜华姐说不放心,昨晚连夜找朋友打听迟禹危的事,零零散散知道了一些,多的没有跟她细说,只是说迟禹危对她感情很深,让她稍微对迟禹危好一点,善待,且珍惜两人的感情。

  姜幼宁知道姜华姐说的有道理,可迟禹危现在很强大,很厉害,她没有能帮上他的地方。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却又晃动着波光,似乎蕴藏着感情,迟禹危心脏酥麻,指腹摩挲着她耳侧的肌肤,低头吻她。

  是想要她,喜欢她的意思,姜幼宁理会到了。

  小兵人掉在衣服上,姜幼宁揽住他的脖颈,一点点回吻,不知道为什么,想着马上要收拾东西出差,她就有一点累,有一点怠惰,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躺在他膝盖上睡一觉。

  她从记事起,唯独有两次这样的念头。

  一次是哥哥刚走以后的几个月,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想做,脑子里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哥哥一个人去天堂了,会不会孤单,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很想她,想去找哥哥,以至于不去上学,对所有的事都失去了兴趣。

  现在却又不一样,懒却安宁,就觉得这样和他待在一处,不拘做一点什么,哪怕不学习不工作,也不觉得是虚度光阴。没有哥哥离开那时那样的、强烈,游离于世事之外,路过江河,总是想跳下去的冲动和麻木,只是轻微的怠惰,但也足够新奇了。

  迟禹危摩挲着她的侧脸,低声问,“在想什么?”

  姜幼宁看着他,困惑地摇摇头,“可能是因为你太有钱,我变懒了,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快十二点了,还没开始收拾东西。”

  她说着就要起来,被迟禹危握着手腕拉回去了,一下坐进了他怀里。

  迟禹危心里凝滞,揽着人不松手,“今天很特殊,不能不去么?我想和你约会。”

  姜幼宁摇摇头,“之前就定好的行程。”

  她对工作态度一向认真,迟禹危能理解,但到底心情不虞,压着她亲了一通,让她眸光染上水色,唇瓣嫣红,才肯罢休。

  就去一晚,明早开完会就回,姜幼宁带的东西不多,迟禹危大概问了一下,“一个人么,去哪个区?住哪里?”

  “没,和同事一起,图纸会审加基坑验槽,在大理城中心,住风海楼。”以前高中时迟禹危就这样,她单独去哪里,他不能陪同,和什么人去去什么地方都会问清楚,约定的时间到她不回,他就会来找。

  十年了,这习惯都没变,姜幼宁知好歹,都一一说清楚了,末了又问,“你呢,下午回公司上班么?”

  迟禹危手抄进兜里,往后靠了靠,“不上,今晚洞房花烛夜,不上班。”

  他神情清淡,不像生气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却像控诉,姜幼宁莞尔,重新坐下来亲了亲他,“一个人怎么花烛洞房,等我回来。”

  迟禹危自然而然揽住她,查了信息,重新给她安排了住处,“风海楼靠近洱海,你别住那儿了,给你换了风华云锦,已经打过招呼了,离你们要去的工地更近,你们同事要是愿意,可以一起住。”

  风海楼离洱海也还有几公里远,没那么夸张,但姜幼宁乐得听他的,“好。”

  住风华云锦带的东西就更少了,最小号的箱子就能装上,到点差不多,迟禹危送她去机场,回来先去了一趟洛河小区。

  老小区里里外外都很热闹,小孩老人居多,8栋单元门门口坐着的门卫老大爷看见迟禹危,哟了一声,“这不是小迟么?今年也来。”

  老大爷高寿,今年七十五,眼神好,记忆也好,退休后一直就在这当门卫,帮邻居收个快递,修修管道油烟机什么的,对这小伙子印象可深了。

  十三年前303搬来了一个独居小姑娘,后头带来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情侣两个每天打工,学习,格外优秀,这整个小区半数的小孩都请他们补过课,再加上长得俊,老大爷印象特别深。

  过了两三年住这儿的人单独剩下了小伙子,没两月小伙子也搬走了,但房子小伙子一直租着,每年暑假寒假,他都会回来,再过几年,少年长成了青年,把房子买下来,偶尔来,来时都会问,宁宁她有来过么?

  有时一年来一次,有时一年来三五次,年复一年。

  老大爷半生已过,多多少少也算有些经历的,知道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难忘记,何况宁宁那小丫头格外优秀,尊老爱幼,脾气好,学习好,品格好,确实难得。

  可如今十年已过,要他没记错的话,小伙子已经二十八岁了,年纪不小了。

  老大爷忍不住多打听了一些,“你结婚了么?”

  迟禹危今天是来拿戒指的,听方大爷问,深眸里带出了笑意,“结了的。”

  老大爷有些怅然,又替他高兴,“你想通了就好,执迷不悟未必好,你一直等,倒显得执拗,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看开些,自己也快乐,那宁宁也结婚了么?”

  除了烟酒,迟禹危还带着了一包喜糖,结婚证就揣在他兜里,“爷爷说笑了,是和宁宁结的,要跟别人结了,也不适合再来这里。”

  他眉眼含笑,霁月光风,老大爷吃惊,进而抚掌大笑,很是动容感慨,替他们高兴,莫名地跟着激动,“那这真是太好了!”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错失与错过。

  一个最终没有错过这个很爱她的男子。

  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偿所愿。

  再没有比这更圆满,更应该庆祝的事了,方大爷算是这一段感情最长的见证者,跟着瞎开心,“怎么样,喝一杯不,爷爷请你,就门口小酒馆。”

  “该我请爷爷。”

  虽然离他所思所想还差很远,但能得她相伴身侧,已经是这十年来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情形,甚至是不敢想的,有时候偶尔听人提起,她有男友时,也是不敢奢望的。

  现在她的名字和他捆在一起了。

  她进安检的时候,说到酒店会给他发信息,晚上和他视频电话。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迟禹危这些年渐渐不沾酒,坐在洛河小区外的酒馆里,听老爷爷讲着过往的人生事,一杯接着一杯喝了很多,“爷爷少喝点吧。”

  他这么一说,酒馆老板倒笑道,“这才两盅,不是方老头的量,我今天给拿了度数低一点的,不过他今天格外激动,是有什么好事么?”

  老爷爷脸很红,红光满面,“是他和姜丫头,就那个,长得特别俊,以前在你家帮过工,给你家诺诺补过课的那个,记得不,结婚了!十年了,你说开心不开心。”

  “哇!”老板哪能不记得,“记得记得,分手后复合了么?那真是好,当初就相互扶持,好成那样,我就说要天长地久,这下应验了!”

  “谢谢老板祝福。”迟禹危道谢,手边没有喜糖,先出去买了一兜,送给了老板,发给了酒馆里的客人。

  迟禹危控制着没喝多少,但兴许是心绪波动得厉害,过于高兴,酒意涌上头,有些控制不住,把老爷爷送回小区交给他的家人,自己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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