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_非典型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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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打球的孩子不去管那矮瘦的小同学有没有受伤,反而围到了魏嘉闻面前,为首的孩子面色不善,歪着嘴用浓重的乡音问,“你不是不会说话么?”

  魏嘉闻这番惊喜不小,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发出声音,“啊,啊。”

  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魏嘉闻心中涌动着狂喜,他几乎要跳起来了,却碍于自己大人的身份,只是一遍遍的小声发出声音,“啊,啊······”

  为首的男孩不满意魏嘉闻的欺骗,又对他此时奇奇怪怪的行为暗生鄙夷,只是忌惮魏嘉闻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不敢轻举妄动。

  魏嘉闻是个温润的人,极少与人置气,更何况出言挑衅的是几个孩子,他又重新恢复了声音,就更不会动怒了。

  魏嘉闻朝那个被砸后小声啜泣的孩子走去,他弓子,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发,温声说,“疼······疼不疼?要不要,哥哥,送,你去医院?”

  魏嘉闻久不曾开口,话说得磕磕绊绊,声音却是温柔的,落在那小孩耳朵里,如沐春风。那小孩一时间忘了哭,他揉了揉眼睛,说,“不,不用了······”

  魏嘉闻抓住他黏腻的手,说,“你,你去跟老师请个假,哥哥,带,你,去医院。”

  那小孩想了一下,揉了一下胸前,朝魏嘉闻点点头,跑着朝教室去了。

  那几个打篮球的孩子却不肯放过他,吊儿郎当的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是不会说话么,哑巴。”

  魏嘉闻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温声说,“之前我生病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不是什么哑巴。现在好了,自然就能说话了。”

  他完整说出这一句话后,自己都有些激动。随后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搭理那些孩子。好在上课铃及时的响起,孩子们再无心去管他是不是骗子、又是不是哑巴,一窝蜂的挤进教学楼。

  被球砸到胸脯的小男孩朝他走过来。魏嘉闻笑了一下,想去牵他的手,却扑了个空。那小男孩垂下头,把脏兮兮的小手在褂子上一抹,才去牵魏嘉闻。

  魏嘉闻的心脏一动,却没说话。

  魏嘉闻打了辆车,在交谈中得知这小男孩叫大毛,父母都去南方的电子厂打工了,家里只剩下他和爷爷奶奶。

  两个人到了北昌市立医院,魏嘉闻向值班台的导医说明了情况后,带大毛做了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又将大毛送回了学校。分别前,大毛拉住魏嘉闻的衣角不舍得他走,一双大眼睛里,藏着泪水,一眨眼就要掉下来。

  魏嘉闻蹲在他面前,说,“大毛好好学习,以后离开这个地方。”

  大毛愣了一下,天真的问,“到了北京,就可以过好日子了么?”

  魏嘉闻心里涩涩的。他很想告诉这个孩子,不是的。人生太苦了,挣扎在贫民区是苦,扎根大城市还是苦,到底哪里是好日子呢?他也寻不着。

  他摸了摸大毛的头发,心中是无限的悲悯,“是啊,考上好大学,去了大城市,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至少,是比现在要好的日子。

  魏嘉闻回到家里时,十二点已经过了一刻钟,魏母和魏嘉国坐在空空如也的案桌前,听到他进来了,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挣钱了现在连饭都不知道做了是吧?你上学上到二十二,家里就养你养到二十二,现在全都白费了,以后老娘还得养你到几时?”

  魏嘉闻心中一片漠然。

  自他小学起,又何曾花过家里几个钱?

  他一路上的是希望小学、希望中学,别说学费了,就连学杂费都不交一分;后来读音乐附中,念音乐学院,又是李彦晞全额资助的,怎么到

  了魏母嘴里,就成了养他到二十二岁?

  魏母心中有气,断然不是轻描淡写的说几句就作罢的,她的嘴一旦打开了阀门,就是三峡放水,滔滔不绝,“咱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非要学音乐,你当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以前不说你,是觉得你小、不懂事,现在你都二十二了,到底还要这样混日子混到几时?”魏嘉闻前半生,坏就坏在太懂事上了。

  不愿别人挂心,不愿平添父母的烦恼,什么委屈都忍着,什么苦都憋着,眼睁睁看着父母把魏嘉国惯成这副作威作福的模样却什么不做,只想着熬一年、再熬一年,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切便好了。

  魏嘉闻从小听话。吃得是剩饭剩菜、穿得是魏嘉国穿旧、穿烂的衣服,能不问家里要的钱,一分一厘都不要,能不麻烦家里的事,一丝一毫都不麻烦。可虽是如此,父母与大哥却仍是不满意。无休无止的指使、阴阳怪气的言语,无不将他一步步逼走。正是因为这些陈旧顽疾,魏嘉闻念大学以后就极少回家,就算是回,也只是过年那两天罢了。可虽是如此,他却从没少了往家里汇款。打工的收入、奖学金,他从来都忘不了分给家乡苦苦挣扎的父母和大哥。毕业后签了经纪公司,渐渐有了大额收入,更是定期定额的给父母钱。

  这些年的辛酸,这些年的付出,到底没在亲人心里留下什么印记。

  魏嘉闻不说话。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说再多,都是鸡同鸭讲。除了以后少回来、不回来,他还能怎样呢?

  魏嘉闻的沉默在魏母眼中是最大的恶性,“别人家的孩子,十六七就出去打工,二十几岁就能攒出房子钱、老婆本儿了,你倒好,出去几年,没带回家多少钱也就罢了,还成了个哑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魏母说到情动之处,便开始扯着嗓子的嚎,眼泪却没见着一滴子下来。魏嘉闻对魏母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心中没什么波澜,反而觉得可笑。

  魏嘉国却不像魏嘉闻一般,他事事皆要仰仗魏母,哪肯放过这个贬低别人、捧高自己的机会?他附和道,“嘉闻以后是不中用了,这些年白白花了咱家这么多钱!”

  魏嘉闻听得懂魏嘉国的意思。他这是怕自己跟他挣这套破老小的烂房子呢。

  魏嘉闻只觉得他二人的嘴脸可笑至极,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起身就要回屋去。

  魏嘉国拉住他的手,声音掐的极尖,“你还笑?你还想走?谁让你走了?”

  魏嘉闻从上而下的瞥了他一眼,神情是淡淡的,还带着冷意。魏嘉闻生的高,体质又向来比魏嘉国好,此时这般冷漠的看着魏嘉国,魏嘉国难免心中犯怯。可他转念一想,这里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家,旁边坐着的是他俩的生身母亲,就算魏嘉闻再横,也断然不会当着亲娘的面儿揍自己的。于是瞬间又硬气起来,梗着脖子说,“我劝你啊,别整天做那些白日梦。早点儿找个不嫌弃你是个哑巴的厂子好好干活才是正道。说不定过个十年二十年,还能哄个聋子老婆。”

  魏嘉闻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生大哥,从小摔断了腿,很可怜的。可他忍让了这么多年,换来不是亲情,而是变本加厉的侮辱。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将魏嘉国掐住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掰开,居高临下地说,“我劝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打光棍打到三十五岁的滋味,我可没尝过。”

  魏嘉闻的话说的字正腔圆。魏嘉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他明白过来魏嘉闻恢复了声音,瞬间变得暴跳如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大声喝道,“你个小兔崽子,好了就能骂你大哥了?”

  魏嘉闻不愿再搭理他,正欲去卧室拿行李回京,却听到身后魏母颤

  抖的声音,“嘉闻啊,你什么时候好的?怎么都不跟妈说一声呢?”

  魏嘉闻终是不忍,他回头看了一眼魏母,须臾之后,温声说,“刚刚好的。”

  魏嘉闻带来的行李本就不多,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后,正欲离开,却看到魏母欲言又止。

  他叹了口气,将行李放在地上,问,“妈,怎么了?”

  魏母看了眼魏嘉国,目光又落在魏嘉闻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今天咱家的大喜日子,你先别走,妈给你做午饭吃。”

  魏嘉闻垂了垂头。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有想过。可他等了太久了,从十岁等到二十三岁,从刚回来等到现在。他已经不想要了。

  他笑了一下,说,“不用了。领导还等我回去。”

  魏嘉闻拉着拉杆箱走出家门后,隔着马路把这座破败的小院子看了个够,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想,这一刻的他终于体会到了李彦晞从此不踏入家门一步的心情。他与父母之间尚未隔着人命,也断然不必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只是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维系关系的心力,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以后的事情,他无力去想,也不愿去管,以心换心太难,人类说到底都是薄凉自私的动物。所谓的亲情,便只有交给时间了。

  他走得决绝,买了最早回京的车票,将那八分的苦难与两分的快乐,统统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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